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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是名利場。然而,淮南數十萬百姓還在水火之中。他是聖人門徒,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此時,應當做一些事情。毀謗加身又如何?
賈環起身,和何元龍一起面對著沙勝行禮領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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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很快如同流水般的反饋至揚州城中各地。
兩淮鹽運司署衙,楊運使在後堂中接待著前來拜訪的周、朱兩位總商。改革後的鹽商總商制,其實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兩淮鹽運司的權力。這兩位是陝商的代表,勢力不比晉商、徽商,平時比較聽鹽運司的招呼。此時過來求助。
楊運使安撫道:「兩位不比驚惶。沙撫台說是查到鄭家販運私鹽。其罪當斬。然而,真實的情況並非如此。」作為一名老官僚,他是不相信口號這種東西的,只看結果、實利。
周鹽商拱拱手,小心翼翼的賠笑道:「願聽運使高見。」
鹽商,誰不販運私鹽獲利?真要認真起來,所有人都可以送上刑場砍頭。這正是他們害怕的原因。沙巡撫萬一較真呢?沙巡撫的性格就是有一點較真。
楊運使微微一笑,喝口茶,道:「十幾日前,金陵發生了一樁血案。一名女子當街被火銃打死。這名女子的身份,兩位並不陌生。前巡鹽御史林如海的小妾。當場的還有,林大人的孤女,賈環。
金陵城中謠言是鄭元鑒為了報殺子之仇,僱傭南京守備府的精銳火銃手殺人。頭七的時候,賈環派人將那兩個營兵幹掉。賈子玉是沙巡撫的得意門生,他那個巡撫的位置還是賈子玉幫著運籌來的。所以…」
周鹽商、朱鹽商兩人面面相覷。這料真是猛啊!揚州距離金陵有幾日的路程。現在整個揚州城內的大事是淮南賑災事宜。金陵那邊的案子,他們有些耳聞,但是哪裡知道這些內幕?
一直繃著的朱鹽商此時釋然的笑了笑,道:「原來如此,我們就放心了。」又隨口加了一句,「呵呵,鄭員外這事犯的有點蹊蹺啊。」很有些感慨的模樣。
鹽商這個行業。只要累積起來的大鹽商,誰沒有一段不光彩的過去?殺個把人都只是小事而已。巧取豪奪,鯨吞小商的窩本,裡面黑暗無比。
但是,鄭元鑒腦子壞掉了,竟然敢對一個舉人老爺出手?而且還是有沙撫台這麼硬的後台的舉人出手?這是很奇怪的事情。想要找死,不是這麼個找死法。
楊運使看了朱鹽商一眼,臉上的笑容隱去,冷哼一聲,「朱員外,不該打聽的事情不要打聽。」這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周鹽商,朱鹽商兩人尷尬的一笑,連忙賠罪,說了幾句場面話,結伴離去。兩人出來後,周鹽商還埋怨了朱鹽商幾句,「朱老弟,你多那一句嘴幹什麼?所以你的生意做不大。」
後堂的小廳中,楊運使悠悠的喝著茶,嘴角掠過一絲哂笑。他雖然不在金陵,但是身為官場中人,技術性官僚,很快就能推知的七七八八。
鄭元鑒的腦子當然沒有壞掉。落到這個下場,只是因為陳家拋棄了他。
而陳家默許鄭元鑒「教訓」賈環的原因是什麼?賈環在金陵簡報上配合戶部尚書衛弘的行動,為打壓金陵的糧價出聲。糧食,這門生意,在金陵是由陳家控制的。淮南大水,這對控制著糧食生意的陳家、以及身邊的圈子來說,一頓饕餮大餐,當然不會允許他人破壞掉。
說的簡單點,就是賈環侵犯了陳家的利益,陳家順水推舟,狠狠的教訓賈環。殺雞儆猴。再轉手賣掉鄭元鑒,推的一乾二淨。鄭家,肯定是完了。
然而,現在金陵的糧價不是飆升上去了嗎?賈環痛苦之下,還有心情,還敢繼續為衛尚書做事麼?衛弘也要為爆出來的戶部糧庫虧空案負責。仕途暗淡。
陳家打的一手好算盤啊。一石數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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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城中風雲變幻,沙巡撫抄大鹽商的家,槍聲、火光在城外不時的響起。
匯聚在晉商會館上的鹽商們惴惴不安的等候著,會館後面的一處院落正廳中,十幾名鹽商臉色陰晴不定的坐著。有人小聲交談幾句,化解緊張。有人在來回的走動,釋放不安。
這時,一名下人快速的跑進來,「何師爺回話了,鄭元鑒惡意殺人,沙撫台為學生出口氣。」
「啊…」
會館之中的氣氛頓時松下來。
一名鹽商悶悶不樂的道:「鄭員外也是,何苦呢?他又不是只有一個兒子。這下好了,祖輩辛苦的家業都沒了。」
一干鹽商們在廳中長吁短嘆。晉商衰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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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府府衙中,江知府在內堂中喝著茶,茶喝了半杯後,在外面幫他應付前來拜訪的鹽商的幕僚衛師爺進來,笑道:「東翁,穩坐釣魚台啊!」
江知府譏笑道:「沙撫台發飆,那些鹽商駭的如同小雞般發抖。可惜,只是自作多情。」
衛師爺笑一笑。他這位東翁是不大看得起沙勝的。但沙巡撫官大,有些話只能私下裡講一講了。笑道:「沙撫台為弟子出頭。巡撫一怒,那些鹽商卻是給嚇的。」
這是外頭剛剛傳過來的消息。不然,府衙外頭那些鹽商還不肯走。這個消息,打消了他們的顧慮。
江知府搖搖頭,「也不全是這個原因。淮南賑災的糧食,金陵那邊已經無力起運,還要等待湖廣的糧船,局面已經非常危險,沙撫台需要鄭家這隻肥羊的錢糧來穩定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