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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韻輕輕的豎起一根修長的玉指,指甲上塗著丹寇,很是美麗,「噓…」枕在她腿上的賈環已經睡著。清麗、沉靜的御姐美人單手扶著賈環。
嬌俏、伶俐的少女雨兒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收了聲音。
林芝韻低頭,看著緊閉著眼睛熟睡的賈環: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構成一幅很普通的容貌。這便是她的相公。心中柔情涌動:他在外面很累的。
在京城的某些人眼裡,相公是什麼樣的人呢?會不會是很怕他?在聞道書院那些同學心中,相公又該是什麼樣的形象呢?應該是領袖吧!她見過的。
而在她眼中呢?
在鴛鴦帳里吟詩戲弄她的相公:種桃美人歸何處,前度賈郎今又來。在崇文門外大街胭脂店前,找她搭訕的那個少年。他自己承認的啊,第一次見面,就對她有好感。
「登徒子!」
林芝韻清聲吐出三個字。嘴角,逸出一絲明淨的笑容,一若潔白的梨花在春風中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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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位於京城西郊。在山中遠眺,可以看到景色幽雅秀麗秀麗的皇家園林:大明宮。
香山腳下,距離大明宮不遠的兩座皇莊中。莊頭在村東的瓦屋裡抽著旱菸,焦慮不已。二十幾個村民圍著。
按理說,他們種地的人家,土裡刨食,給誰種地不是種?但是,要看主家盤剝的是否厲害。
比如,香山西面,那邊的臥牛鎮佟家村,闔族給賈家種地,租子就收的很輕。村里還辦了學堂。後輩們都有個盼頭。
「四叔,周老爺到底怎麼說啊?」
「是啊。四叔,你進城走一遭。問問情況。我們可不想給晉商種地。」
莊頭四叔一身補丁短褂,坐在堂屋裡,磕磕煙杆,喝道:「都別吵。再等等。」周家原是國戚,待他們優厚。落到商人手裡,他們不得被刮幾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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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的府邸在城外,自去年春周貴妃死後,周家便逐步的衰落下來。西城內的宅子賣掉了抵債。合家搬到城外來住。幸而,當年貴妃省親修建了園子。一府人住著,不算擁擠。
三月二十四日上午,周伍閔在前院裡會客,應付著債主。債主是崇文門街西開錢莊的東家。他年前借了二千兩銀子周轉、使用。現在債務到期,無力償還。
「粟老闆,你我舊識,還請再寬限我幾日。等幾日,我一定將銀子還給你。」
粟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中等身量,穿著考究的褐色長衫,不同意道:「周老爺,你外甥是親王,還差我這點銀子?咱們多年的老交情。我都給你順延到現在。馬上就四個月了。你看…」
周伍閔時年四十一歲,距離賈環上次見他,已經過去三四年。苦笑著道:「粟兄,粟兄…」
正說的口乾舌燥時,外頭一個小廝進來,「老爺,四姑娘不肯上轎,去仇都尉府上,說要她去,她就死。」
周伍閔長嘆一口氣,眼中有些淚花。
仇都尉的兒子看上他兄弟的女兒,要娶去做小妾。彩禮比不得前段時間轟動京中的賈探花納妾:三萬兩。也給到了五千兩。給人做妾,名聲很不好聽。可闔府老小要吃飯啊!
粟老闆搖搖頭。周府這真的是沒落了。這和災年裡,小民賣兒賣女有什麼區別?所以,他的銀子得趕緊要回來。
這時,又有一名小廝神色倉惶的進來,聲音都在發顫,「老爺,順天府的王捕頭又來送傳票了。」
周伍閔心裡一顫,手抖起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百川通的東家殷無忌看中了周家在香山腳下的兩個莊子。設計他,僅以1000兩銀子,就要拿下這兩個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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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十幾分鐘後,周伍閔來到正廳,就見順天府的快班王捕頭帶著兩個捕快來送傳票。其中一人,身材魁梧,容貌英俊,一表人才,正是永昌公主的姘頭嚴捕快。
嚴捕快當了狗頭軍師,最近一年不得永昌公主的歡心,只能偶爾去公主府。
王捕頭五十多歲,在公門裡當老了差,一身皂隸服,挎著腰刀,鷹視狼顧,笑眯--眯的將傳票遞給周伍閔,大笑道:「周老爺,恭喜,恭喜!」
周伍閔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手指著王捕頭,「你,你…」一個滾字在喉嚨里,半天吐出來。周家,這些年,何曾受過一個賤役的侮辱?人窮志短啊!
王捕頭一看周伍閔的神情就明白,嘿嘿笑道:「周老爺,別誤會。這一次是傅同知發的話,請你過去簽字畫押,將皇莊拿回來。府里的大老爺被御史彈劾請了病假。傅同知暫時署理衙門的事務。快點去吧。」
周伍閔一愣,隨即,狂喜難以自抑,感覺血一下衝到頭頂。一種苦盡甘來,飄飄然,不真實的感覺讓他短暫的失去思考能力:將皇莊拿回來,將皇莊拿回來!哈哈!
周伍閔的眼淚流下來,喉嚨里的那個字終於飆出來,聲嘶力竭,用盡全力,吼道:「滾!」賈環出手了!
「好,好。周老爺,你說了算。」王捕頭神情尷尬,嘴角不爽的扯了一下,帶著手下離開周府。
做他們這一行的人,眼力很重要。別看他們魚肉鄉里,街坊,看似厲害。但傅同知,二老爺,想要整他們相當輕鬆。所以,被罵兩句,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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