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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與何師爺談完正事,心態都是放鬆下來,倚在椅上,一邊喝著魚湯,一邊閒聊。
此時,夕陽已經落山。夜色籠罩在江面、碼頭上。燈火點點。四周的雅座人也漸漸的多起來。旁邊雅座里幾名士子高談闊論,話語引起賈環的注意。
「最近揚州出了一件趣事,不知道諸位朋友是否有所耳聞。」
「楚兄,別賣關子,趕緊說。」
「哈哈。話說九月初三,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病逝於任上,他的家產、姬妾、女兒卻都落在賈家手中。我聽取弔唁的鹽商回來說,那林姑娘小小年紀,卻是生的花容月貌。看一眼,讓人骨子都酥了。可惜,可惜。」
「不對吧?林察院本就是賈家的女婿。他又沒有子嗣,將後事委託給親戚,不是很正常?」
「嘿嘿,我說的可不是開始辦後事的那位捐了個同知虛銜的璉二爺。而是後來特意從金陵趕來的賈環。就是在揚州寫『明月幾時有』的北直賈環。察院之中,有小吏和衙役作證,此人貪圖林家姑娘的美貌,從金陵而來,要人財雙收。」
一名士子拍著桌子罵道:「呸,此人真是士林敗類!我等應當揭露他的真面目。」
楚兄道:「劉兄別慌著罵。還有更噁心的。當日,那首明月幾時有的詞作,題頭之語,諸兄可有印象?兼懷寶釵。唉,不管此女是誰?林姑娘只能做個妾室。得了林察院的家產,還這樣對待他女兒,這還有沒有天理?」
「斯文敗類。」
「簡直是人面獸心。良心何在?」
「衣冠禽--獸啊。吾等與之勢不兩立。」
隔壁雅座的士子紛紛咒罵著賈環。這年頭,江南士風早就得狂傲。罵人、抨擊都是小兒科。揚州這裡雖說要含蓄些。但驟然聽到名傳江南的賈環竟然這樣的人。誰不想罵?
楚兄再道:「還有一事。林察院有四名姬妾,個個都是姿色上佳,各具風情,我見猶憐。聽說都給那小子全部收入囊中,這幾日一一品嘗,夜夜笙歌,盡享艷-福。嘿,庶母與嫡女,當真是罔顧人倫,行禽--獸之舉啊!」
士子們一陣鬨笑,「楚兄是恨不得以身換之吧。哈哈。」接著又是一陣議論。
賈環臉色陰沉著,再也聽不下去,狠狠的在桌子拍了一下。屏風另一邊的議論聲因而暫停。
賈環高聲道:「人死為大。幾位在人後議論他人家眷,用語污濁,當真是小人行徑!」
何師爺心裡亦是很不滿,哪有這樣編排死者家屬的,太惡毒,真是枉為讀書人,怒斥道:「我來揚州幾月,竟不知還有如此鮮廉寡恥之人。大眾廣庭之下,議論他人妻女之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簡直豈有此理。」
屏風那邊,桌椅響動。有四人紛紛起身繞過來,來到賈環、何師爺這邊。
賈環冷著眼,掃了一眼,站了起來,與來者對持。熟悉賈環的人就知道,他現在心中是何等的氣憤。以道聽途說的流言為證據罵他,他本來就心裡一團火。再加上以言辭侮辱林如海的家眷,語涉裴姨娘、黛玉,這更令他心中怒氣勃發!
他是經歷過資訊時代轟炸的人。合情合理的消息,傳遞的一般比較慢。但如果是桃色新聞,要不了幾天就會傳遍揚州城中。屆時,毀掉的不僅僅是他的名聲,還有林如海的名聲,黛玉的名聲。
這種情況,他如何能容忍?
來的私人都是直裰儒巾,做士子裝扮。為首之人約三十多歲,一行四人中小的約十七八歲。為首的士子楚秀才對何師爺拱手,譏笑道:「閣下又是何人?我等朋友在一起吃酒,議論幾句揚州趣聞,莫非惹到你了?」
何師爺有秀才功名,也是一身讀書人裝扮。否則,對面幾名士子未必肯定說話。
何師爺冷著面道:「在下是誰並不重要。你等幾人,身為讀書人,去做饒舌婦,憑白污人名聲,是何道理?」
楚秀才哂笑道:「有人做的,我等說不的麼?就是皇帝也不會阻塞言路。」
何師爺語塞。
幾名揚州士子頓時一陣鬨笑。正在臨江魚酒樓二樓中吃飯的食客紛紛探出頭來,往這邊張望。又縮回去。
「笑什麼?很好笑嗎?」賈環毫不客氣的打斷幾人的笑聲,「在下是金陵甄家子弟,與賈府乃是世交。聽了你們幾位的話,很不入耳,倒是要請教下名諱。」
笑聲安靜下去。幾名揚州士子相互對視一眼。金陵甄家他們當然知道。在江南很有權勢。甄家子弟,他們惹不起。
楚秀才訕訕的笑一笑,「這位朋友請了。我也是在小秦淮河上聽人說起,才和幾位兄弟念叨。多有得罪。」
說著,帶著幾名揚州士子,快步下樓。他們現在跑了,對方能奈他們何?
賈環愣了下,倒沒想到對方跑得如此乾脆利落。根本不想讀書人的做派。
何師爺啞然失笑,搖搖頭,拍拍賈環的肩膀,「子玉,算了。他們也是聽人說的。謠言止於智者。」
賈環搖搖頭,目光幽幽,「何先生,這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酒樓之上,江風徐來。
幕後黑手是誰?(未完待續。)
第兩百九十三章 流言蜚語(中)
? 給幾名士子鬧了一通,賈環也與何師爺散場,返回柳元里的住處。
庭院中幽靜。內書房中,燈火明亮,賈環在書桌前,拿著鵝毛筆,寫寫畫畫,獨自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