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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上去,我就上去嗎?
賈環對人情世故都很通透。這種打一棍子給個甜棗的做法,他不接受。他不是一個喜歡受人擺布的人。更何況登上這艘兩層的畫舫、樓船算甜棗嗎?
在別人眼中或許算,在他眼中肯定不算。何大學士家的酒宴,山長都帶著他參加過。雖然沒有座位,只是個旁觀者。但這個所謂的陳家的樓船,又高檔到哪裡去?
當然,賈環也沒有報自己的名字。
既然是正在讓自己念頭通達,但有點干跌份的事情,當然披馬甲開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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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說話的士子就看向陳大公子,他才是這艘船的主人。臉色有點為難。都是讀書人,上船來聊一聊,剛才那點不愉快自然就拋開。陳公子可是陳尚書的長子。
陳子真是約有四十多歲,臉上浮起矜持的笑,目光落在樓船廳中正在高談闊論的五六名士子,問身邊穿著一身白色長衫的江南美人林千薇,「林大家絕對剛才那首詩如何?」
這就是掂量下對面那個少年的份量。有才華的讀書人是受歡迎的。沒有才華,指望著他陳大公子當眾道個歉?
南京吏部尚書陳高郎祖籍蘇州,年老功高,朝廷特旨讓他回南京擔任尚書養老。這是前宋時期常用的手法。功臣年老時,可以回家鄉擔任高管。顯赫鄉里。算是一種福利。
蘇州府,就屬於南直隸。
林千薇笑著道:「清艷明秀,很有味道。我看那少年郎不過十三四歲,能有這樣的詩詞功底,絕非普通人。」
在國朝,讀書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寒門難出貴子。而讀書寫詩又必須要有名家指導,否則必然是天資聰穎。
陳子真心裡就有數,林千薇的詩詞在水平在江南文化圈中非常有名,時常與文壇宗師方望等人唱和,道:「那我就知道。」走到木製雕花款的欄杆邊,拱拱手,「家僕不察,令小友受累。在下回去定會懲罰。不知小友可願意上船一敘?在下向小友賠罪。」
此時不過是傍晚時分,光線有些幽暗,但是兩艘船隔的不遠,可以相互看見彼此的容貌。賈環見到船板上站著一個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容貌英俊,衣衫華麗。
見這人話說的客氣,道理、責任擺清楚了,賈環心裡的不滿也消了些。拱拱手,道:「閣下還是管好家僕。在下還有事情,就不上去了。」
他當然不打算上船去。難道正常的「刮擦「後,別人賠禮道歉後說我請你吃個飯,你還真去啊?
不滿是消了些,但是不代表心情好了。
賈環說完就不理睬樓船上的中年人,對晴雯、如意道:「我們去看看林妹妹那邊的情況。」
陳子真微微有些詫異,他到蘇州來,是為四月底即將在金陵舉辦的花魁大賽做準備的。要網羅一批文人與名妓相互吹捧,好達成陳家的目的。
當即再次開口邀請道:「在下金陵陳家陳子真,聽聞林大家來的途中遇見小友的一首佳作:青衫少年無人識,踏過櫻花第幾橋。想與小友小酌幾杯,別無他意,還望不要推辭。」
晴雯和如意兩人已經走到船艙中了,賈環跟在兩個大丫鬟背後,此時無奈的站在艙門口。轉過身去。
他現在是「開小號」的狀態,是不想去參加文會、酒會之類的。而對方竟然是南京禮部尚書陳高郎的大兒子。陳子真這個名字,他自是聽甄禮說過。
官宦子弟,又要繼承父業的,比如陳大公子這種,考了功名,有官身。有的在父親身邊辦事、歷練,有的則是在外為官。也有當紈絝的,比如陳二公子那種,甄禮遍請金陵城中的頂級公子哥,就有陳家的二公子。也有上不台面的,比如陳四公子。天天在秦淮河上玩名妓,這在紈絝圈子裡,沒什麼影響力。
對付既然報了名字,還有可能會在金陵別的場合遇到,賈環現在要是拒絕,回頭見面就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他並沒有得罪一個正二品高官的想法。賈家在未來的政爭中,敵人還不夠多麼?
賈環雖然懲處了陳四公子一回,但是這就像小孩子過過招,打打架,不可能影響到他和陳家的關係。
「晴雯、如意,你們先去林妹妹那邊看看。我上船去喝杯酒就下來。」
「三爺,沒事吧?」晴雯大眼睛中閃過擔憂。
賈環擺擺手,「喝杯酒而已。」轉身走向船頭,「既然陳前輩相邀,在下要再推遲就不像話。」
陳子真微微一笑。
兩層高的樓船緩緩的放下門板出來,準備接賈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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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和如意兩人到跟在後面的船中,將情況和黛玉、裴姨娘、紫鵑說了說。今天出行的就她們一起六人。沫兒和襲人兩都留在家中。那天被三爺「清場」出去,估計心裡都不舒服。
黛玉蹙起娥眉,擔心的道:「三哥哥不會有事吧?」在來蘇州的船上,給賈環將婚姻的事情說透後,她心中敬重,已經改口叫賈環「三哥哥」。
說著話,黛玉看向裴姨娘。
裴姨娘緊鎖眉頭,搖搖頭,「不好說。金陵陳家的陳老大人是吏部尚書,他家裡的少爺怎麼行事,不好說。」她跟在林如海身邊這些年,翻臉如翻書的事情不知道見了多少回。別看那位陳子真邀請的時候很客氣,難保三爺上船之後,他不會出題目刁難,找會場子。再者,他不做,他身邊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