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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湖廣地區遠道輸送的糧食能維持、持續多久?不打掉金陵米行的囂張氣焰以及糧價,淮南地區就難以言穩。
賈環沉穩的道:「請先生放心。」又對2名幕友拱拱手,「接下來的事情就拜託諸位了。」
兩名師爺連忙道:「不敢。賈孝廉都定好的章程,我等蕭規曹隨。只檢查是否執行了即可。」這是夸賈環一句。
賈環心裡苦笑一聲,他對當蕭何沒什麼興趣的。點點頭,帶著兩名營兵,轉身走向運河邊等著的小船。他將由此前往松江府的治所所在地:華亭縣。
何元龍已經派人來傳信:他押著糧船已經啟程前往金陵。算算時間,應該快到了。而自己,則是要前往松江府執行後面的計劃。
九月初九重陽節。暮色之中,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
賈環站立在船頭,衣袂飄飛。
他用瘋狂的工作來遺忘裴姨娘死去的痛苦。並非如沙先生所想的那樣。而是,裴姨娘的死,和他相關。是由他引起的。他不畏懼別人用死亡的「恐嚇」,會去復仇,但心中有著深深的內疚。一個美麗的生命,因為他,在如花的年紀凋零。
而更甚者,差一點,死的就是林黛玉。屆時,他根本無法向死去的林如海交代。所以,要復仇,就要徹底的解決掉隱患,將真正的幕後黑手除掉。
鄭家不是,陳家才是。陳家以死亡恐嚇他,因為他侵犯了陳家的利益。鄭家只是刀,執行者是收錢殺人的火銃手。現在,他要去完成復仇的第三步!
幹掉陳家。
以退讓求團結則團結亡,以鬥爭求團結則團結存。以武止戈。以殺止殺。
船行如飛。賈環心潮起伏。站在運河之上,看著兩岸。想起本時空還沒有出現的那個激昂的紅色年代。百戰名將粟裕在這片大地上指揮大軍縱橫奔馳,連戰連捷,所向披靡。
而,他,也一定會幹掉陳家,贏得最終的勝利。給死去的裴姨娘一個公道;給他的內心,一個交代!
…
…
雍治十二年,九月初十的下午三點許,在柔和的秋日陽光中,幾艘吃水極深的糧船緩緩的抵達金陵外金川門碼頭。
負責與南京戶部聯絡的何師爺與南京戶部主事風成帶著十幾名小吏、衙役前來迎接,早早的就等在碼頭上。這時,帶著隨從紛紛快步上前。
「元龍兄!」
何元龍四十多歲的年紀,哈哈一笑,從糧船上快步下來,與何師爺、風成兩人拱手行禮,言簡意賅的道:「我來了。」
何師爺作為沙勝的核心幕僚,在金陵負責與南京戶部交涉賑災的錢糧事宜,對後續的計劃自是有所了解。此時禁不住笑起來,感慨的嘆道:「終於是來了!」
這些天,金陵米行保持了很高的出貨量。他的壓力很大。生怕各米行完成出貨,將米價壓下來。再過十日左右就是秋收時節。屆時會有大量的晚稻流入市場。高米價不利於米行收儲糧食。
幸好,糧食終於在米價下跌之前趕來。此時,金陵的米價維持在1兩8錢銀子一石。
南京戶部主事風成雖說和戶部尚書衛弘走的近,但並不知道沙勝、賈環、衛弘的具體計劃,這時,見何元龍和何師爺兩人感慨萬分,聯想到幾日前衛尚書給他說的: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寒暄幾句後,風成就笑道:「兩位,不如我們先去戶部衙門,衛尚書恐怕已經等的心焦。」
何元龍、何師爺都是大笑,「走。」衛尚書當然會等的心急。糧食到了,接下來按照計劃走。
來自松江府的糧船抵達金陵的消息,在隨後極短的時間就傳遍了金陵的大街小巷。南京戶部各處售賣點都配合的貼出告示牌:明日白米價8錢一石。
金陵城內的氣氛陡然的緊張起來。
金陵米行的各大掌柜連夜匯聚在米業行會的公所中商議對策。會所中爭論激烈。誰都不知道,這是不是衛弘在放煙霧彈。因為,衛弘在幾天前與南京各衙門議事時就明說過幾天會有湖廣來的糧船運糧來金陵。然而,現在確認是松江府來的船。湖廣那邊,長江水道上的情況還沒有傳回金陵。因而,米行的掌柜們都舉棋不定。
同樣舉棋不定的還有接到戶部行文的南京守備鄭國公鄧鴻。他在猶豫是否要派兵保護糧船的安全。戶部的糧船,就是朝廷的糧船。南京兵備府有責任、義務保護朝廷的糧船。
然而,他也參與了抬高金陵的糧價,派兵守著糧船,這不是和自己的銀子過不去嗎?而如果是在他派兵守衛的期間,糧船出事,他絕對是脫不了干係的。現在的情況,只是多賺一點和少賺一點的區別,還沒到這種程度。
當天晚上,衛弘根本沒有等鄧鴻的答覆,連夜調派可靠的人手守護著糧船。當然,他也等不到。鄧鴻用了「拖」字訣。畢竟,現在可沒有張居正的考成法。沒說接到公文,在期間內一定要答覆。
有人在當晚的護衛人員中看到了賈家、王家的男丁。這種世家大族,即便衰落,比不得當年顯赫的權勢,但拉出四五十男丁,還是輕而易舉。
鄧鴻的小聰明,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又是另外一番情況。金陵城中,跟著何師爺一起辦事的紀鳴,夜裡從碼頭回來,到老師禮部侍郎張安博家中,將情況都說了一遍。
何師爺原來是聞道書院的講郎,與山長張安博的私交自是不必說。而張安博支持衛弘降糧價的舉措。紀鳴能去戶部幫忙做事,居中聯絡,實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