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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心裡還是感激著這個少年。雖然他可能無法做什麼事情。因為,論處境、地位、才華、能力,賈環是俯視他的。
賈環點點頭。
再次見到韓秀才。說驚奇就有點假。他知道韓秀才是蘇州人。說一點不奇怪在這艘樓船中遇到,也有點假。蘇州300萬人口,他只是個過客,這都能遇到,還是有點神奇。
恩怨這種事,從來就沒有一些泯恩仇這麼簡單。所以,他只是淡淡的點點頭。
要說他和韓秀才有多大的仇怨也不見得。畢竟事情沒有往最壞的方向走。他如果處在韓秀才的位置,面對著團隊利益、個人利益的高度重合,抉擇估計和韓秀才一樣,他最多事後會說明。
但,心裡有根刺,就是有根刺。
說的簡單點,賈環不想再和韓秀才來往。沒什麼意思。
陳子真見兩人明顯有舊卻不願意多談的樣子,笑著邀請賈環入座,「賈兄弟方才在太湖中一首詩作讓林大家極為欣賞。今晚就讓林大家給你執壺。」
林千薇輕笑著道:「妾身榮幸之至。」說著拿眼睛去看賈環,眼神帶著欣喜、期待。
以賈環的名氣,秦淮河上的名妓誰不願意為賈環執壺斟酒呢?名妓與才子本來就是相得益彰。
賈環卻是笑著拒絕道:「謝陳前輩的安排。只是偶遇舊友,心裡有些感慨,改日再領。」
陳子真有點錯愕。
林千薇有點失落。
韓秀才則是浮起無奈、苦笑的神情,有點尷尬。賈環現在不待見他,他能如何?
賈環點一點頭,再次看向坐在的童秀才,「我倒是有幾個問題要請教下童朋友。南監中劉前輩因前途自殺,你有何見解?想要討一個什麼樣的公道?」
他既然已經亮明身份,自然不能允許給童秀才噴了一通反而一言不發。那會顯得他被童秀才的觀點「說服」。而這會讓他的名聲成為童秀才的踏腳石。
他當然沒有這種自虐的傾向。所以,他得把話說明白了。而韓謹剛剛幫他攔了一回,壓住童秀才,但他並不想領韓秀才這個人情。因為,他不需要。
童秀才一點就炸,顧不上韓秀才的話,冷笑著站起來,慷慨的道:「自是要給劉前輩正名。要讓他用生命換來的機會,為國子監的監生們謀一條好的出路。要抗爭。而不是向賈朋友一樣無動於衷,不聞不問。」
賈環譏笑的緊跟著問一句,「監生能有什麼好的出路?」
童秀才一下子就啞口無言,但隨即反唇相譏:「在下現在想不出來。但事在人為。去做,總會有辦法的。而像你這樣漠不關心,肯定是沒有辦法。」
賈環鄙視道:「童朋友袖手空談有萬言,臨機決斷無一策。清談客爾!我建議童朋友在罵人之前,最後先想想你自己做不做的到,有沒有辦法?我要送你一句話,空談誤國,實幹興邦。好好記住了。」說著,甩袖離開。
童秀才憤憤不平的對著賈環的背影喊道:「那你又有什麼辦法?」
賈環沒有理會,往船沿邊走去。
和噴子吵架,你吵贏了沒有意義吵輸了影響心情。所以,所謂的辯論,一定要有時間限制,場合限制,否則沒有什麼意義。比如在朝堂上爭吵,涉及國策、利益,這是有意義的。像賈環在這兒和童書生爭論就沒有任何意義。
賈環只是把童秀才從道德制高點上拉下來,就轉身離開。這年代,不是網絡時代,說話不負責任。
從辯論技巧的角度來說:你做不到的,卻去指責別人做不到,周圍的吃瓜群眾也不是傻子,不會認為你有多大的本事,反而認為這人很虛偽,很假。
所以,賈環現在乾的活兒,就是這個套路。
精美的廳中還迴蕩著童秀才憤憤不平的聲音,但是依舊沒人在乎他的話。他的語言已經沒有力量。所有人都在看賈環離開的背影。或者說,這位少年給他們留下來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第一種感觸是:有點好鬥,不肯吃虧啊!第二種感觸是:想法和秀才到底不同,不在一個水平線上。人家想的是怎麼做事。這不是同一種格調。
第三種感觸,就是林千薇的想法:劍客般的人物。一擊必中,得手即走。就像來的路上,她就是這樣給賈環這樣炫了一手。流星一般的少年啊!
陳子真堂堂南直隸文官之首的長子,自然不會再出聲挽留賈環。誰都看得出來賈環不肯留下來是因為韓秀才的原因。而他找韓秀才有大事要辦。
林千薇猶豫了下,追著賈環出去了。
廳中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跟著林千薇來的幾名追求者苦笑著搖頭。賈青松啊!這樣的才子對美人的吸引力他們怎麼比?優勢,大概就剩下年齡大一些吧!
…
…
賈環走在甲板上的步子都的很穩。他只是上來應酬,至於被刁難這種事,他不害怕,穩的住。
而見到韓秀才確實讓他心裡有點不舒服。但也就那樣吧。他和韓秀才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賈先生,等等。」
身後傳來嬌呼。賈環回頭,就見一身白衫的林千薇追著他出來,停下腳步,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她。
江南四大名妓,他現在算是都見全了。這位擅長唱曲的林大家,約是二九年華,頭戴唐巾,書生裝扮。明眸皓齒,身姿尤其的高挑,就賈環目測約有175左右。修長的身姿曲線優美,該大的大,該小的小。腿長腰細。美麗無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