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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八日,北靜王約賈環到府中吃酒。稍後,四王八公的核心人物們齊聚在北靜王府商議。商議後,舊武勛集團給出的信息頗為紛雜,不是一條心。這讓在一旁虎視眈眈,以魏其候為首的新武勛集團空歡喜一場。
京中,奪嫡這個話題再次被炒熱!科道言官們紛紛發言。「病癒」的真理報主編周慎行,強力彈壓,京中報紙除了官辦的真理報,都不准言及政事。
然而…
局勢,其實還在一片混沌中。廟堂諸公都還沒有表態!甚至,宮中對朱鴻飛的奏章都沒有回覆。
三月二十四日,一場小雨,自早晨下到傍晚。吳王帶著世子寧澄參加魏王府的一個酒宴回來。屋檐下,雨水如絲線。華美,古雅的廳中,獨孤王妃,寧瀟迎著吳王,寧澄。
四五名丫鬟捧著各種器具。獨孤王妃幫丈夫換下外衣,聞著酒氣,嗔道:「叫你少喝點酒。現在的白酒,可不是黃酒那樣。澄兒也喝酒了?」寧澄嘿嘿笑著。寧瀟瞪弟弟一眼,展顏輕笑。溫馨的生活畫面,在雨天的一角,徐徐的展開。
吳王四十多歲,頭髮已見幾許斑白,喝著濃茶,坐在椅子上。閒聊了一會兒,寧澄先去休息。寧瀟沒走。吳王問道:「瀟兒有事情找為父?」
寧瀟點點頭,一雙大而美麗的丹鳳眼,尤其的明艷,認真的道:「父親,我想向你請教京中的局面。」
吳王好笑的看著女兒,正要說她。一個女孩子太關心政治,並不大好。
獨孤王妃微微蹙眉,道:「瀟兒,你該關心娘給你選的那幾個青年才俊,到底那一個合你的意。好將婚事定下來。怎麼老關心著朝堂上的事呢?」
她的觀念比較老派:女子無才便是德!偏偏她女兒不省心,一個人能頂的兩個男子。京中就有傳言:若瀟郡主是男兒身,就是皇族子弟中的第一人!
寧瀟低頭,沒聽母親的話。十六歲的少女,同樣在叛逆期啊!
吳王卻是嘆口氣,笑著勸妻子,道:「好了,好了。多學一學,並不是壞事。免得將來吃虧。以後嫁人了,少不要應付那些小妾。瀟兒,跟我來書房吧。」
吳王話說的比較透徹。他私下裡,比較隨和,風趣。
獨孤王妃無奈的瞪丈夫一眼,哪有這樣說女兒的!
寧瀟心裡好笑,跟著父親到書房中。京中的局勢變幻,她一直關注著。以瀟郡主的智商,自然明白,賈環現在處在風暴眼中。她和賈環接觸的太頻繁,會招惹麻煩。不過,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向父親請教。
書房中,僕人們進來,點亮燈光。傍晚雨中幽靜的氣息,從玻璃窗外,無聲的浸潤進來。
吳王能得到雍治天子的信任,執掌內務府,負責天子的各種瑣事,掌管天子內帑,能力自然不差。但,他並非頂級的政治水準,而是在中等偏上的水平。
但是,他作為父親,對女兒的想法,當然清楚的很。溫和的笑著道:「瀟兒,你是要問當前朝中奪嫡的形勢,賈環為什麼發聲支持晉王?你認為呢?」
這件事,在大多數朝臣看來,其實挺意外的!別只看賈環和楚王關係不好,他和晉王的關係好得到哪裡去?都在猜賈環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寧瀟輕輕的沉吟著,道:「父親,從邏輯上來講…」瀟郡主和賈環交往日久,口中的詞語跟著有些相近,「最合適的判斷是,賈環和晉王結盟了。當今天子身體不佳,賈環要為他自己找一條後路。」
但是,以她對賈環的了解,恐怕這件事不會如此簡單。賈環的水準,不可能這麼低。如果真的和晉王結盟,此時,應當是低調,對晉王才是最有利的!
要知道,楚王,現在很有可能被天子猜忌著。韓謹是以謀害天子的罪名入獄,身死。
吳王笑著點頭,他女兒的政治天賦,他是知道的——寧瀟獲取政治信息,不可能繞得過吳王。
吳王緩緩的道:「當前,九卿,五軍都督府的軍頭們,大學士,都沒有表態。天子也沒有表態。瀟兒,其實,四月底,刑部尚書白璋曾經給天子上過一份密折。若賈環知道,恐怕不會這麼做了。」
密折,只有天子能看。由太監們當著天子的面拆封。但是,誰上的密折,內務府總管吳王肯定知道。聯想一下,四月底是什麼情況?白尚書的密折內容就呼之欲出:告賈環的刁狀!
賈環知道這事的啊,肯定不會採取現在這樣鬧的滿城風雨的做法,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他當然不認為賈環已經和晉王結盟。他和賈環接觸過多次,私交甚好!對賈環很了解。賈環這個人很傲氣的!即便是要結盟,恐怕會讓晉王先找他!
「啊…」寧瀟微微一驚,美眸看著父親。心中的第一反應是告知賈環這個消息。她和賈環是朋友。
吳王擺擺手,輕嘆口氣,道:「瀟兒,所以女子不適合政治!我和賈環私交雖然好,但我和他並非政治同盟。這種事,不能感情用事。否則,追查起來,我要擔責任。」
吳王的話,有告誡女兒的意思。國朝的錦衣衛,在京中各處,滲透的非常厲害,無孔不入!天子真要查,他跑不了。
他是保皇黨,而賈環心裡恐怕是巴不得天子早點死。當年劉太監以文字獄污衊賈環入獄,其實,真的是空穴來風嗎?天子心裡,只怕有些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