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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來訪的,正是賈環的情報主管,京城日報主編,劉國山。
劉國山拱拱手,微笑道:「士元兄另有他事,望周大人見諒。我來談,亦是一樣。」說著,走上前,奉上日升昌不記名的銀票一疊:10萬銀元。
周慎行看看銀票,笑呵呵的道:「先不談正事。我倒是要問一件事,揍韓秀才一頓的感覺如何?我聽說,你當日在醉仙樓。」
劉國山一聽,就知道今天的事辦好了!哈哈一笑,道:「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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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早晨,一場春雨落下。北湖湖畔,院落中有些泥濘。
「嘶…」
臥室里,鏡子前,美妾正在幫韓謹揭下眼角,臉上的膏藥,時隔數日,淤青才消。
美妾心中,偷偷的笑:豬頭臉總算恢復了。她們的苦日子算是到頭。這幾天沒少被他打罵。
楚王帶著黎寬、彭鏊、劉子寧前來,在客廳中等候。羅、童兩秀才陪著。臉上還有些紅腫、淤青的痕跡。片刻後,韓謹從屋裡出來,臉色平靜,拱手一禮,道:「殿下…」
黎寬想要開口,楚王擺擺手,制止他,溫聲道:「韓先生,我來看看你。賈環真是太囂張,竟然惡意毆打韓先生。本王日後必定要他好看。」
這幾天韓謹不見客。他今天來,當然要收攏人心,表明態度。至於,議事,反倒是在其次。他的優勢很大的。就算沒有拿捏住賈環,又如何?
韓謹心中好受一些,表態道:「謝殿下。只要殿下登上大寶之位,我便心滿意足。挨打不算什麼。賈環氣急敗壞,正說明,我戳到他的痛處。」
「嗯。」楚王點點頭。
本來要發難,找茬的黎寬、彭鏊兩人見韓謹如此鎮定,頗有名士風采,心中不得不佩服。換了他們,肯定做做不到。
這時,外頭一名太監急匆匆的進來。手裡拿著一疊報紙,臉色焦急,跪下道:「殿下,大事不好!」
楚王寧瀚時年23歲,一身白衫,身姿修長,文質彬彬。容貌英俊。此刻,不滿意的皺眉,訓斥道:「什麼大事不好?大驚小怪。拿過來。」伸手拿過一份報紙。隨即,臉上的表情變得很精彩。
報紙還有很多。黎寬、彭鏊、劉子寧,韓謹、羅、童兩秀才分別去過報紙。幾秒後,客廳中寂靜無聲。
以京城日報為首,京中共有十幾份報紙刊登了一篇賈環的署名文章。文章詳細的介紹韓謹的來歷,包括他一些列忘恩負義的文章。簡單點說,就是賈環發文章黑韓秀才。
童正言氣的眼睛冒火,罵道:「王八蛋!又來這一套。」說著,向楚王請纓,「殿下,我們寫文章反駁他。」話說完,卻感覺不大對勁,因為客廳中的諸人,並沒有與他同仇敵愾。
黎寬、彭鏊兩人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心裡很膩歪。他們倆剛才還佩服韓謹來著。看看…
剛才韓謹說賈環命人毆打他,是氣急敗壞。那麼,這文章怎麼回事?
試想,是毆打韓秀才之後,發一篇黑他的文章,效果大,還是單純的糾集報社發黑韓秀才的文章的效果大?毫無疑問,是前者!毆打,是為現在的文章造勢!
換言之,韓謹被賈環打了,還沒有判斷准賈環的意圖!沒有料到賈環接下來要怎麼走!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智商啊!是不是被打傻了?
若是一般的局面,也就罷了。這不算什麼。但是,在奪嫡這種天下頂級的智力遊戲中,關係到無數人的身家、性命、前途。這種表現,不及格。
韓謹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又是一耳光。神情尷尬,無法再保持名士風範。
楚王心裡有點犯嘀咕。他早聽到一些傳言,韓謹的本事是從賈環處學的。現在報紙上的文章也說明了這一點。而韓謹,遇到賈環就失敗。一次又一次。這不得不讓他多一個心眼!
楚王溫語安慰了韓謹一會,道:「韓先生好好休息幾日。本王明天再來看你。」
羅、童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充滿了無力感。這…
稍後時間,楚王聚集黎寬、彭鏊在荊園的書房中議事:討論如何對待永昌公主的事,持何種態度。韓秀才的才智,他還是倚重的,但在此時,他想聽一聽不同的聲音。
議事結束,楚王語氣不滿的吩咐道:「叫周慎行來見本王!」真理報主編掌握著天下報紙審查大權。而報紙上出現黑韓謹的文章,這是周慎行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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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九禮部會試放榜。隨後,京中到處充滿了縱情狂歡的士子。午後時分,宣武門大街上,幾名高壯的士子從三元酒樓出來,放聲長歌,相互扶著,搖搖晃晃。而不遠的一間小酒館,一名青衫士子,伏案大哭,狂飲不止。三年又三年,三年何時休?有人得意,便有人失意。三千多士子參加會試,錄取200人。殘酷,但這便是科場!
晚間,棋盤街里的雲賓酒樓中則是有一群江南士子在聚會。江南籍的官員們亦來參加。場面喜氣洋洋。將畫卷再往東舒展,歌聲響徹的教坊司中,十幾名士子痛飲,與身邊的美人們調笑,放浪形骸,說著夾著各種方言的京話。
教坊司往南,城東的一間旅館中,這裡住著應試的士子。不同的房間中,數名士子默默的收拾著行李,準備離開京師。返回故鄉。或許,故鄉才是心靈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