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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戶籍於此。長子梅用卿(表字明治)和薛寶琴的婚事,亦是因此事做廢。否則,大臉寶娶誰,還要折騰。
梅翰林由高高在上的翰林,被貶做小吏,仕途自是盡毀。像陽明子、徐階那樣的牛人是少數。他的兒子並沒有被剝奪科舉資格,但是,想要進府學學習,很難。誰會幫一個犯了錯的翰林辦事?
敦煌這裡,書院並不盛行。只有江南、京城之地才盛行書院。朝廷的縣學、州學,依舊是士子們讀書的第一選擇。名校效應,大抵如此。
按照賈環的脾氣,他是不屑於搞什麼「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把戲。凱撒就是死在他所饒恕的人的刀下。
但是,魏翰林特意自京中來信,他如何能不賣這個面子?
賈環想了想,心裡嘆口氣,提筆給府學的魏教諭寫信。魏先生是大師兄的岳父,待他不薄。以魏先生那執拗的脾氣,肯低頭求人,不知道心裡做了多少思想鬥爭。讓魏先生欠一個人情,很難啊!
或許,梅用卿這個素未謀面的童生,將來會給他造成一些麻煩、困擾。但相比較之下,他心中更看重和魏先生的交情!
同時,功利一些想:國子監祭酒(從四品)的人情,有什麼份量?
國子監祭酒為小九卿之一。處在這個位置的官員,往上走,不是謀求外放一任,而是直接求取六部侍郎,成為廟堂高官。特別是翰林出身的官員,這條升遷路線,阻力極小。
當年徐階便是任過此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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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這件事,賈環繼續閱讀著山長等人的來信。從這些信件的字裡行間中,他感受到京城的政治風暴正在醞釀。
西域這裡大勝,局面大為改觀,雍治天子或許是又懶了,或許是人老了精力不濟。將朝政大事,託付給領班軍機大臣、建極殿大學士大學士華墨。
華墨和工部尚書紀興生的鬥爭越發的激烈。
從政治的角度來看,閩黨領袖紀尚書和華墨爭權奪利。
而從士林的角度看,這是君子與小人的鬥爭。華大學士為人貪婪好財,逢迎上意,政治水平平庸,治國理政才幹不足。朝堂上的有識之士,極為不滿。
雍治十七年,漕工再次叛亂,京師震動,就是明證。
賈環反覆的「咀嚼」著山長、衛陽、紀鳴、許英朗等人的書信,在書房中走動著,打開窗戶,感受著冷冽的寒冬。心裡輕輕的嘆口氣!
他不看好紀尚書!
就算華墨政治水平爛的和楊國忠一樣,他的地位一樣不會有問題。根子在雍治天子身上。
而以紀尚書的水平,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但,其一,他和華墨有舊怨。上次,他和紀尚書聯手,協助紀尚書脫身。這一次,華大學士恐怕不會輕易放過。
其二,所謂正人君子的旗幟人物,紀尚書只怕也是被反華墨的力量架到火上的。眾望所歸嘛!
賈環坐下來,在書信中,翻出學生寧澄給他寫的信,開始回信。寧澄報喜:因吳王極得天子信任,永清郡主被冊封為公主!封號還是永清!
賈環給寧澄回信,在信的未尾看似隨意的帶了一筆:聞永清公主與紀小娘子交好。三姐姐念之。欲邀請其參加後年她的婚禮。
他的意思,想必寧瀟是明白的。
吳王派系的力量,若有可能的話,暗中策應一下紀尚書。算他欠永清公主一個人情。
紀尚書和他私交極好。同時是賈府的政治盟友。而賈環自己和華大學士關係一般。如何取捨,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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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寫完信,正好又看到燕王寧淅給他的信,忍不住嘴角掠過柔和的笑容。
子文秋季時得了一個兒子,想請他賜一個小名。燕王世子的大名自然是宗正府的事情。像朱元璋連他所有子孫的名字都取好。
賈環將這封信放到一旁,這事他要好好的想一想。拿起另外的家書再讀。
這是薇薇給他寫的信。
從這帶著淡淡香氣的書箋、秀麗頎長的字體,就足以令他在腦海中浮起她美麗的容顏,高貴典雅,深藏在他內心中。
「妾聞西域亂局,戰爭連綿,心中為相公擔憂….。亦不知玉華身在何處,近來如何?妾與詩詩,心中甚念。賈郎若有她的消息,可告知妾身。」
賈環輕輕的用手舒展著信箋,遐思,輕嘆。
石玉華沿西域南道,從敦煌去于闐,避開了龜茲地區的戰爭,然而,她現在身在何處,他同樣不知道。西域現在是群雄並起,群魔亂舞,秩序崩潰。
這個矢志追求藝術的女子,一代名伶,她沒有在國朝的藝術史上留下她的痕跡。若是死在這樣的動亂中,無疑是非常可惜的。
臨近年關時,或許郭家的商隊會給他帶來一些消息。
賈環抿一口溫茶,眺望著庭院上空的清冷的白雲。細思著當前西域的局勢。
毫無疑問,在北山戰役,拔野古聯軍主力大敗,且在龜茲被攻占後,西域的局勢進入一個新時期,新形勢。
不管拔野古部的聯軍,是否願意,他們只有退往北庭這一條路可以走!
周軍下一階段的任務是,攻占富饒的北庭。同時,要經略蔥嶺以東的區域。河中、吐火羅地區的控制暫時就不要想了。簡而言之就是,經略安西四鎮:龜茲、于闐、疏勒、碎葉。為日後的漠北決戰,積蓄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