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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場,頓時有人叫好。此前,跋忽勒曾表明身份:月氏人。而敦煌城中,就有不少月氏人。
跋忽勒不理如臨大敵,卻紛紛退後的四名護衛,微微一笑,心裡暢快,收起長劍,深深的看郭娥娘一眼,道:「我期待與姑娘的下次再會。」準備揚長而去。
郭娥娘緊緊的咬著嘴唇,俏臉氣的發白!跋忽勒耍帥成功,但充當背景的卻是她。她美麗,但不是一件物品。不是說,被一個英俊,多金,酷,帥的男子追求,她需要感到榮幸!她有她的尊嚴!
但是,此人武藝如此高超,她能如何?只能忍氣吞聲。
而今日之後,好事者只怕會將這件事傳遍!以她的美麗,不知道會被歪曲得多麼不堪!
「慢著!」
這時,人群外,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文士走過來。他身邊跟著兩名侍衛,身上帶著殺伐之氣。
「你當街攔著我大周女子出言調戲,壞人名節,擊傷她的侍衛,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就這樣走了?」
來的正是在城東門口,自瓜州而來的青年文士。二十四歲,國字臉,儀表堂堂,一襲青色文士衫,人物出眾。
跋忽勒拔劍的速度太快,他看到了,但來不及阻止。這時出口,已經是晚了。但,他心中的正氣,不能容忍他看到大周境內,漢族女子被胡兒這樣調戲、欺辱。
跋忽勒翻身上馬,居高臨下,打量了一下青年文士,懶洋洋的笑道:「你是何人?想要博取美人的好感,可是需要實力的!」英雄救美嘛!他遇到過很多次。
「哈哈!」東市里街面上,圍觀者中不少人發出鬨笑聲!繼續看著熱鬧。
青年文士不悅的道:「本官費敏政。我嘗聞:胡兒不知禮義廉恥,以力大者為尊。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又對圍觀者,語氣激烈慷慨的道:「你們都是大周子民,如何能坐視胡兒當街欺辱女子?漢家兒郎,血氣何在?」
青年文士,正是來瓜州頒布聖旨的欽差,中書舍人,翰林侍講費費敏政。費狀元,為人沉穩、正直!深得帝心!時常在朝堂上仗義執言。在京中時,與賈環有些交情,特意從瓜州來看賈環。賈環在西域裡的幾首作品,他很是喜歡!
哪裡想到,在城門口,遇到此胡兒嘲諷大周文士,來東市買一份給賈環的禮物,卻又遇到此人做惡!
笑聲,被費狀元的聲音壓的逐漸的消失!
普通人,都是要生活的,誰敢和開著法拉第,拿著刀的富二代,硬剛?如此人所言,打抱不平,需要實力。但是,笑看自己的同族女子被欺負,這不對!
羞恥之心,人皆有之!
同時,其餘圍觀的胡人,亦有費狀元的官身壓制。敦煌城頭的胡兒屍首還沒幹透!北山腳下,還有京觀在!殺胡令之聲,正在敦煌日夜宣講!
凡我大周所至,槍炮之射程內…
街市上,逐漸的安靜!跋忽勒臉上懶洋洋的笑容慢慢的淡去,微微認真起來,道:「原來是位官老爺!本人是月氏國使者,到敦煌求見齊總督。來東市販賣貨物,遇到這位美麗的姑娘,不勝愛慕,因而追求她。你們漢人官府,連這也要管嗎?」
費狀元天天在中樞、朝堂上混,區區言語技巧,在他這裡算什麼?「聖人言,發乎情,止乎禮!你在長街上當眾糾纏我漢家女子,是守的什麼禮?
大周律,凡蠻族與中國人為婚姻,務要兩相情願,不許本類自相嫁娶。違者,杖八十。入官為奴。」
費狀元的話邏輯、條理清晰。誦出大周律,說服力,比跋忽勒強太多。
跋忽勒語塞倒不至於,但是明顯知道處在下風,講法律他怎麼可能講得贏大周的官員,當即冷哼一聲,吩咐手下們,道:「走!」他懶得理這個愣頭青小官。
很顯然,他不知道費狀元,這個翰林,中書舍人,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份量!以為費狀元是小官!
但,隨即,他不得不停下來。
因為,長街上,費狀元身邊的兩名護衛,動作嫻熟的拔出腰間遮蓋的短銃。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他。
顯然,這是周軍中百戰餘生的精銳!配備的不是軍中制式火銃,而是基於魯密銃精密加工的短銃:以蘇剛為彈片,可以扣動發射,不需要火繩。可以連發五次。
周軍、短銃,帶著無盡冰冷的寒意!震懾這夕陽下的長街!大周威武!漢家雄風!
費敏政盯著跋忽勒的眼睛,一字字的道:「胡兒,下馬,道歉!」
第八百一十七章 漢官威儀
被槍口指著,跋忽勒的臉色頓時變得很不好看。而在這個距離上,再高的武藝,都敵不過火銃!
「唰」、「唰!」
跟著跋忽勒來的二十名商隊成員,紛紛怒吼著從馬背、駱駝背上的貨物中,抽出刀劍,與費狀元等人對持。
他們二十多人的商隊,從吐火羅地區,翻越蔥嶺、崑崙,通過關山隘口而來,一路上馬匪、強盜不絕,能走到此處,豈能沒有防備、武力?
他們不是善茬子。
東市的吃瓜群眾,在火銃被亮出來時,便開始悄然的向遠處散去。而等月氏人的商隊亮出刀劍時,這一段繁華的東市街面上,已經被清空。看熱鬧的人都躲在店鋪後,在遠處,偷偷的瞄著這裡。胡地時常上演武力衝突,圍觀眾們,經驗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