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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賈環倒沒有「遷怒」李紈的意思。這個俏寡婦在賈府里過的也不容易。腦中禁不住飄過她身段婀娜、白嫩水潤的少-婦倩影。隨即自己覺得好笑:想什麼呢,他才7歲多。成年人的思維,小屁孩的身-體啊。
賈蘭見賈環答的隨意,悶悶不樂。
他其實很喜歡和知識淵博、性子隨和的三叔說話,只是他娘不讓他和三叔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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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4點許,書房裡放學。賈環讓賈蘭一個人先回家,背著書包跟著趙國基徑直出了賈府。
「三叔…」賈蘭羨慕的看著賈環的背影。賈環可以在放學後肆意的去賈府外玩耍,而他卻不能。
桂樹上前道:「蘭哥兒,回去吧。他老想著和寶玉爭。不討老太太、太太喜歡。也不看看他自己什麼貨色。你別和他走得太近。」
賈蘭覺得這話有點刺耳,小大人般的嘆口氣,什麼都沒說,獨自進了二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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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幾天,賈府里沒什麼大新聞:賈母偶感風寒闔府緊張,寶玉又和黛玉拌嘴吵架都屬於小新聞。而大老爺賈赦又收了一房寵妾更是沒有引起賈府眾人的關注,他不收小妾才奇怪。
偶爾,有消息靈通人士賣弄的說起賈府的親戚薛姨媽攜女兒和兒子進京的行程。還說起王夫人的哥哥王子騰即將由京營節度使升任九省統制的消息。
這些消息和賈環沒什麼太大的關聯。他早被禁止去看賈母,而賈寶玉、林黛玉的生活和他有點遠。十天半個月都不見得能照一次面。他現在在賈府內就像是透明人。
至於,四大家族中的王府、薛府的變動更是與他沒什麼關係。
和賈環相關的消息都是一些不起眼的消息。比如:賈環的乳母張嬤嬤的兒子張老二被人在賈府外的北街給兩個蒙面人按在地上痛打了一頓。張老二被打的鼻青臉腫,牙齒都給打掉了幾顆,說話漏風。這在賈府的奴僕界一時傳為笑談。
第二天就有消息從庫房裡的錢德夫妻嘴裡流傳出來。張老二的老娘張嬤嬤教唆二老爺的趙姨娘鬧事,給環三爺找人教訓。活該的老貨。
錢德和趙國基、趙姨娘是親戚,有個兒子叫錢槐在府里當小廝。這話就有幾分可信度。賈府里的眾人可沒有同情張老二的。母過子受,天經地義。
四月六日,書房裡放假一天,賈環在家裡休息。清晨在屋子裡做了300個伏地挺身,鍛鍊完洗了個溫水澡,挽著濕漉漉的頭髮在書桌邊寫字。
想起趙國基得知要打的人是張老二時的驚訝表情,賈環微微一笑。他怎麼可能直接去打張嬤嬤?雖然他很想將這個在他屋裡可惡的婆子好好的教訓一頓。
他怎麼會願意頭上莫名的多個「婆婆」來對他來指手畫腳?
如意正幫賈環收拾著洗澡後的木桶,腳盆,衣服,就見晴雯穿著一襲漂亮的青衫裙子進來。
十一歲的小姑娘身姿纖細,漂漂亮亮的美人胚子,額前梳著劉海,秀美精緻。
晴雯嘴角帶著輕快的笑意,她已經很久沒對賈環露出笑臉,「三爺,張嬤嬤來了。」
賈環就笑著看了晴雯一眼,拿起茶碗喝了口溫茶,「哦,晴雯,你去叫她進來吧。」
晴雯給賈環笑得臉有點微紅,轉身出去。她好像有點前倨後恭。只是,聽賈母房裡的翡翠說賈環找人將張嬤嬤的兒子打了一頓,她心裡樂開了花。
哦,張嬤嬤,你也有今天啊,看你還橫不橫?
她前兩天還想著賈環壓不住張嬤嬤,現在看來是大錯特錯。然而,三爺讓她唯一不滿的地方就是:為什麼不早點動手呢?害得她白白的給張嬤嬤罵了一個月。
張嬤嬤苦著臉跟在驕傲的挺著頭的晴雯身後進來。滿臉的皺紋縱橫,拿一塊帕子抱著頭,神情沮喪的向賈環跪下,悲戚的說道:「三爺,我錯了。求您開恩放過我兒子吧。」
外面都說她兒子給賈環打了。這些人不知道的是,錢槐後來還來家裡傳了一句話:再有下次,就是兩條腿,三爺有的是銀子,請得起人。她這幾天在家裡給兒子和兒媳埋怨死。
她是不想來向賈環低頭的。憑什麼?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但為了兒子又不得不來。
賈環頭都沒抬,筆走龍蛇,他在寫他最喜愛的一篇古文,初唐四傑王勃的《滕王閣序》,「張嬤嬤,你有什麼錯?」
張嬤嬤一時語塞。是啊,她有什麼錯?跪在地上呆呆的看著陽光下賈環青雉的臉龐。突然間反應過來,賈環這是還要打她兒子啊。再看賈環時就有些畏懼,道:「三爺,求您開恩吶。我不敢挑唆姨娘去鬧事。我不敢了,嗚嗚…」
張嬤嬤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如意和晴雯兩人對視一眼,心裡覺得很痛快,又覺得她有些可憐。
賈環處理事情當然不會像小丫頭們那樣拖泥帶水,根本就不理張嬤嬤,淡淡的丟下一句,「就這些?」
張嬤嬤收了哭泣聲,眼珠子轉了一下,看向一旁的晴雯,道:「我不該和晴雯姑娘吵架。晴雯姑娘,對不住。」
晴雯側身避開張嬤嬤的禮節。她可擔不起「姑娘」這個稱呼呢。當然,心裡很舒暢。
賈環這才抬起頭,緩緩的道:「張嬤嬤,如果我再見到你在我屋裡耍威風,你就別想著有人給你養老送終。你有三個兒子是吧?除了張老二,老大在城外的莊子裡。老三在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