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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馳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道:「嗯。伯安有心了。」
韓伯安心裡一磕磣,知道答的不對齊總督的心意。但是,治理龜茲和治理敦煌能一樣?龜茲這裡,鐵勒人占三分之二,漢族只有三分之一,而且還是只剩下被屠戮後的漢民。
老官僚對老官僚。齊總督釣魚提問,從答案中,聽出韓伯安的立場。他和鐵勒人還是走的太近。
從韓伯安的角度來說,他治理地方,有他的一套辦法。他要是按照對鐵勒人強硬的思路去講,在齊總督問詢的時候說,那就是笑掉大牙的答案。
因為,他的答案會水平不高。他沒這樣的治政經歷。能有什麼切實的方略?而一個從二品的布政使,治理地方就是這樣的水準?勢必會丟分。
所以,他按照他最擅長的來答。
然而…
齊馳喝口茶,道:「方才賈子玉向本督提議,調沙州府通判汪璘為提刑按察司僉事,提督學道。本督以為很合適。」
韓伯安一愣。賈環沒告他的黑狀?
很顯然,若是賈環告了他的黑狀,他此時的表現,勢必會讓賈環在齊總督面前丟分,那麼提拔賈環的盟友汪璘,齊總督必然會再考慮考慮。
換言之,賈環虛晃一槍,讓他急吼吼的來找齊總督,結果在齊總督面前原形畢露。
韓伯安勉強壓著黯然的臉色,喉嚨有些干,苦澀的道:「大帥高見。下官一定會配合好汪提學。」說著,告辭離開。
齊馳點點頭,坐著沒動,端起茶杯。
他亦是想敲打下這位韓老大人,不要和鐵勒人走得太近。
…
…
大周地方上的行政體系,有兩個體系:承宣布政司,提刑按察司。布政司負責政務,按察司負責司法、監督。西域這裡,正三品的提刑按察使、副使,死在龜茲城破時。
在這兩個體系之外,還有一個獨立的山頭。寄銜在提刑按察司,負責一個學道的教育的官員:提學僉事或者提學副使。俗稱:大宗師。他負責選拔秀才、科舉考試等事宜。
大宗師都是由朝廷委任、考核,與布政司、按察司無關。沙巡撫當年就是北直隸的大宗師。
西域這裡,一個秀才,在地方上就是了不得的人物。可知,汪學士成為大宗師後的權勢。
這個提議,無疑是賈環對韓伯安的強有力的回擊。前些天韓老大人還在訓斥的下屬,不久後,幾可與他平坐。要知道,從未有布政使訓斥大宗師的前例。
韓伯安如何能高興的起來?還有他這次面見齊總督,被敲打,亦丟失五萬銀元,簡直是虧大了。
然而…,這沒有完。
三月十五日,總督府行文,由黑衣新月衛調查去年龜茲失守時城內失火的大案。隨後,鐵勒貴族居可被抓。
三連擊。
左布政使韓伯安在西域官場上的聲望,瞬間跌落到谷底。門前冷清。
第八百二十七章 不是很痛快啊
春風花草香。龜茲城,布政司衙門中,西側大堂中。於右布政使剛送走訪客,在公房中獨自品著茶,欣賞著窗外的月季花。嘴角帶著笑容。
這時,公房門口,一名書吏冒頭,匯報導:「大人,疏勒鎮蔡知府求見。」
於右布政使微微一怔,再轉過身,笑呵呵的道:「請他進來吧!」
蔡知府是左布政使韓伯安的心腹。現在。連他也坐不住嗎?
幾日前,鐵勒貴族居可在被查出和去年龜茲失守的大案有關。官場嗅覺再差的人都知道:齊總督要對鐵勒人秋後算帳。當日在輪台縣收受鐵勒人賄賂的官吏全部將銀元上繳給總督府。
現在,誰還敢和韓伯安來往?不怕牽扯到這樣的大案中去嗎?
蔡知府在大堂後的一間廂房中等著召見,想著剛才在門口的場景,忍不住一聲長嘆。
國朝布政司設左右布政使。因而,布政司內,以中庭為界,分東西兩座大堂。分屬左右布政使。左布政使居東,右布政使居西。在往日,於布政使這裡,空蕩蕩的。但現在,情況卻是反過來。
大勢如此啊!
蔡知府正感嘆著,小吏進來,道:「蔡大人,於大人有請。」
…
…
傍晚時,布政司衙門,東大堂。韓伯安從公房裡出來,往後繞行。布政使和縣官一樣,住在衙門後。
聽著隔壁的喧鬧聲,韓伯安心中一陣蕭瑟,落寞的走在冷清的衙門中。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
…
龜茲城作為西域的中心,絲綢之路的南道的交通要道,非常繁華。城市周長六十餘里。城池正中為原龜茲王宮。布政司衙門在王宮旁。這條長街上,還有著按察司,守備司,龜茲府府衙,縣衙,鑄造局、東市提舉司等等衙門。
三步一衙,五步一署。一座挨著一座修建。而總督府作為新設立的衙門,反倒是設在城西。
傍晚時分,賈環從總督府里出來,約著好友龐澤、秦弘圖到四海酒樓吃酒。
他雖然為布政司左參議,但權力來源於齊總督。一直都是在總督府辦公。
隨著總督府、文武官員抵達龜茲,各個衙門開始運作。龜茲城初步恢復活力。四海酒樓中,人聲沸騰。賈環三人在二樓的雅間中吃酒。龜茲這裡的口味,和敦煌就不一樣了。敦煌是隴菜風味。龜茲這裡便是西域風味,偏酸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