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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紅綾綿襖,梳著雙螺髻,模樣清秀的如意苦著臉,抬頭去看晴雯。快一個時辰了啊,姨奶奶還在說,她要崩潰了。
晴雯穿著青白色的掐牙背心,容顏標緻,柳腰細腿。很出挑的小美人,有著青澀的嫵媚。這時翻翻眼皮子。忍著吧你!這是三爺的娘呢。
正說著話時,外面傳來腳步聲。趙姨娘,晴雯、如意,小鵲、小吉祥幾人都不約而同的站起來,伸著脖子看向門口。
「喲,姨奶奶也在呢。」王熙鳳滿臉春風的帶著平兒、一堆媳婦、丫鬟一陣風般的闖進來。
她心情很好,開口第一句話卻是把趙姨娘給嚇的一哆嗦,後退半步。趙姨娘哪裡敢在王熙鳳面前拿姨奶奶的架子。
王熙鳳不理趙姨娘,打量著明顯大一些的晴雯,「喲,端的是好模樣!怪不得環老三對你念念不忘。跟我走吧,老太太許你們倆出府跟著環老三。」
即便知道這是註定的結果,但晴雯和如意還是興奮的歡呼起來,飛快的拿著行李,跟著王熙鳳往賈府外走。趙姨娘、小鵲、小吉祥跟著相送。
王熙鳳帶著眾人從中路往西路去。鳳姐院那邊,為方便璉二爺出入,有角門通向府外。
剛走到抱廈廳處,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氣喘吁吁的追上王熙鳳,「二奶奶,太太叫你去她屋裡回話。」
王熙鳳心裡磕磣一下,笑容滿面的吩咐平兒帶著晴雯她們出去。回頭跟著周瑞家的往王夫人的東跨院而去。
一路走著,鳳姐思忖著:寶玉好糊弄,她那位姑媽可不好糊弄。這事兒還有點手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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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政的外書房中,寶玉戰戰兢兢的在小廝的「押送」下進來。他從黛玉房裡出來,自出了垂花門,就感覺勢頭不對。想要找人往裡面送信,卻給父親的小廝看著,脫不得身。
此時,外書房裡的門客都被賈政遣出,就剩下四五個小廝跟著。
賈政一身藍色的便服,端正正直的派頭。臨近春節,今日不是他在衙門當值,自是在家裡和請客相公們飲酒作樂。
見寶玉進來,賈政將手裡的一封信丟在書桌上,看著寶玉,厲聲喝問道:「我讓你去族學裡讀書,你和秦家子是怎麼回事?」
寶玉剛給賈環、鳳姐聯手坑了一把,心裡頭難受的勁兒還沒緩過來,這時有點垂頭喪氣,答道:「兒子和秦鯨卿是同窗好友。一起讀書,族學的人嫉妒…」
賈政得了賈環的告狀信,本來只是有一兩分火氣,打算教訓寶玉幾句就算完,這時見他惶悚,應對不似往日,還要抗辯,心裡的火氣陡然盛了幾分。
「同窗好友?怎麼我聽到的不是這麼回事?李十兒,你來說!」
李十兒是賈政的長隨,就在一旁,這時勸說道:「哥兒照直的和老爺說了吧。族學裡都說你和秦鍾交往過密,起居同行。我問過瑞大爺,他說你和秦鍾比著長短…」
「夠了!」賈政拍著桌子,怒斥道:「你如今還有何話說?好端端的讓你去讀書,竟然荒疏學業,興起龍陽,簡直是有辱家門。
來人,拿大棍,拿繩子捆起來,把各處的門都關起來。堵起嘴來,放手打。」
眾小廝們不敢違拗,齊聲答應。將寶玉按在凳上,舉起大板就打在屁-股上。小廝們不敢用力,但賈寶玉哪裡給人這樣打過?給打的哭天搶地的叫喊。
賈政看不得賈寶玉那裝腔作勢的樣子,一腳踢開掌板的小廝,自己奪過來,咬著牙狠命抽了十幾下。這才氣喘吁吁的丟下大板,罵道:「孽畜!」
寶玉立即給打的叫不出聲來,閉著眼睛趴在板凳上,屁-股上火辣辣的燒著。這次是真打得狠了。
賈政氣咻咻的喘氣。賈環給他的信中寫道:兒子聽聞寶二哥與秦鍾交往甚密,特告知父親,宜禁止此事。潭柘寺智塵大師,醫術神妙,言有此事後,不利於子嗣。觀珍、蟠可知。
孌童之事,前明有之。本朝亦不禁止。他作為正統的士大夫,厭惡此事。他那個庶子有句話說到他心坎里:不利於子嗣。
賈珍竟然只有賈蓉一個兒子,這麼些年,連個庶子都沒有,這是有問題的。還有薛蟠,年紀到了,家裡也有姬妾,為何沒有孩子?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不能容忍寶玉在這條歪路上走遠。
在一旁的李十兒偷偷的笑了笑。很奸邪、陰險的那種笑。三爺給了他二十兩銀子呢。構陷寶二爺幾句話,對他而言很簡單。何況是眾口流誹。
外面的門客聽得書房裡的動靜不對,寶玉沒了聲響,立即派人去裡面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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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被賈政打的不要不要的時候。王夫人正在東跨院的正房中,沉著臉問王熙鳳,「你今兒怎麼回事?」
老太太的意思,府里是要優待賈環。對於一個已經名滿京城,據說要名滿天下,且只有九歲的賈府子弟來說,老太太認為應該是安撫、拉攏為主。端午節時賞賜了很多節禮給賈環。
但從她的角度來說,一個越有出息的庶子,和賈府的聯繫越緊密,對寶玉的威脅越大。
前些時候,賈家的族長賈珍提了一句,賈環太驕狂。京西大水,京城矚目,他竟然不向賈家求糧,而是去求外人,要敲打敲打,免得他忘了自己姓賈。
她正好趁機讓內侄女王熙鳳提議將賈環在賈府的用度裁掉。當時,老太太無從反對起。賈府這樣的人家,要敲打一下府里的庶子,即便他很有名望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