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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治天子活的這幾年,造成的損失呢?就這樣漠視掉?這是一種家、國、天下的使命感!
總有一些讀書人不怕死,總有一些讀書人有風骨!有的人選擇隱忍,有的人選擇爆發,不妥協。比如:李東陽、徐階。比如:商輅、劉健、楊繼盛。正如譚翤同所言: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自太史公起,青史不絕,褒獎這種正氣!
所以,賈環勸過後,當山長還堅持時,他便沒有再勸。
賈環反問一句,「大師兄,你會上書嗎?」
大師兄搖頭,堅定的道:「不會!君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
這句話,後面還有一句:君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讎。這是他的想法!若雍治天子殺山長,他將視天子如寇讎!
賈環知道大師兄的想法,輕聲道:「大師兄,山長會沒事的。我保證!」
公孫亮點點頭,「嗯。子玉,你說…。唉…,人不可以無恥啊!」如今的雍治天子,就是一個無恥之人!只顧自己享樂,其餘的事都不管了。
明成化天子怎麼對待王恕的?打發得遠遠的!嘉靖皇帝,都可以容忍海瑞。海瑞上的是什麼摺子?堪稱明朝罵人奏章的前三名!而山長只是講講道理而已。
賈環是不會忠君的,他有他的行事準則!雍治天子說賈環想法有點多,這個評語很準確的!畢竟是多年的帝王!而大師兄是有選擇的忠君:君王賢明,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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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弟二人的談話,掩埋在二十日的午後。工部尚書張安博下獄的政治風暴正在延續。
天子的意思很明顯的:朕欲治其罪,誰能提供他的黑材料?而朝中的紅人黨,比如華墨、袁壕等人都會在尋找契機。政敵宋溥又怎麼會甘心收手?
同樣的,亦有一些人想勸天子不要重罰張安博!上書勸諫天子,這種高風險的事情,不做,是人之常情。張安博做了,還是有大臣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維護他。
這是人心所向!京師之中,朝堂上,並非都是渾渾噩噩之輩。雍治天子亂搞,華墨搞得烏煙瘴氣,朝堂大臣們,心裡真的沒意見?
二十二日傍晚,城南外正西坊沈府中,吃酒回來的新城王沈澄將次子叫到書房裡。
初春的傍晚清幽、寂靜,書房裡點著檀香。
沈澄將近五十歲,嘴角帶著笑,「遷兒,坐!」這些天他心中極其暢快,封王是其一,嫡次子成婚,他後繼有人是其二。
沈遷新婚後,意氣風發,在父親面前坐下來,喝著茶,問道:「父親叫我來有什麼事?」
沈澄沉吟了幾秒,低聲道:「遷兒,你明日要帶著妻子回門。我知道你和賈子玉私交甚篤,我叮囑你一句,賈府的事,少摻和!天子待我家不薄。」
不管雍治天子在文臣們眼中如何,天子對沈家是皇恩浩蕩!
沈遷狐疑的看父親一眼,道:「父親你是不是聽到什麼傳言了?」
沈澄擺擺手,制止沈遷問,「你別打聽了。你如今是帶兵的大將,朝堂上的事,少問。」
沈遷輕輕的點頭。
第九百二十章 願為使君馬前卒
二十二日晚間下起春雨。雨聲連綿不絕,滴落在地面、湖面上。京師西城禮部右侍郎胡府花園的一處小樓中,燈火通明,僕人們在樓下候著。
禮部右侍郎胡璁與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李斯在小樓里相對小酌,聽著春雨。
一張八仙小桌,四碟小菜。一壺白酒。陪著春雨,氣氛極佳!文士所鍾愛的時光。
胡璁原為禮部主事,時年五十歲,微笑著舉杯示意,道:「子實,袁大人和你談過了?」
胡璁口中的袁大人,便是現任刑部左侍郎的袁壕。他們三個是朝中矚目的紅人黨!
李斯四十二歲,為翰林檢討,三年時間,升到左僉都御史。他一身灰色的便服,笑著點點頭,「嗯。張伯玉天下名儒,因言獲罪。只怕肯落井下石的人不多。」
華大學士為吸收紅人黨的力量,將他們的職務分別提拔。袁侍郎想要指揮胡璁已經不可能,只找他來談。他其實並不願意在此時彈劾張安博!
他們仕途蹉跎,拍天子的馬屁而獲得晉升,但不代表他連最基本的良知都不要。他無意參與此事。
「人心向背啊!」胡璁感嘆一聲,心中就有數。他作為紅人黨,此次一樣不會出手。
胡璁和李斯飲了一杯,捻須笑道:「呵呵,縱橫西域的賈使君這一次被他這位老師連累的很慘啊!不知道他在家裡有沒有跳腳罵娘!」
朝中局勢,他如何看不懂?天子只怕會遷怒。據聞,天子在奏對時,聽到賈環的名字,在冷笑!賈環的處境已經非常危險了!
張安博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領袖。他門下的弟子,真是夠倒霉的!
李斯哈哈一笑,神態輕鬆,他們完全是看客,道:「秉用兄,誰讓賈環是張安博最得意的弟子!因果相承!」又笑,「也不能說完全沒用。至少擋槍了嘛!」
雍治天子肯定是先處理完張安博的案子,再處理賈環。當然,這耽擱不了多久的時間。一兩個月而已。
胡璁仰頭一笑,道:「哈哈,那抵什麼用?賈環最大的依仗,無非是他在西域的兵權。天子怎麼封賞齊馳和沈遷的?厚賞施恩!齊總督封魏國公,單獨召見!沈遷的父親沈澄都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