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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拜,拜的不僅僅是疏勒節度使,還是舊武勛集團中榮國公府的執掌者。
以賈環此時「節度使」的地位,足以接受舊武勛集團在西域軍中的政治遺產了!
賈環笑一笑,將楊紀扶起來,道:「楊將軍請起。你和於喬是世交。不必拘禮。」又將楊紀身後的眾將校虛扶起來,道:「諸將請起!」對眾人笑道:「既然大軍已到,我們進城。」
五月二十七日,周軍兩萬大軍進駐疏勒。川流不息的軍中健兒,穿過城門洞,踏在疏勒城的大街上。
而這一幕被許多疏勒人目睹!消息隨即傳開。
…
…
城中,裴氏府中。
晚飯之後,裴登利將長子裴石叫來。天氣炎熱,裴登利的房中放置著冰塊,雅靜清幽。字畫、棋琴陳列。帳幕錯落有致。
裴登利腰有些佝僂,坐在椅子中,將手裡的請帖給裴石,道:「石兒,上午的消息你聽說了吧?你看看。」周軍大軍前來,他心中惴惴不安。
裴石站在父親面前。他約三十多歲,一身精美的長衫,眉頭深鎖。事實上,不只是他,整個裴氏家族都是如此。那日,裴氏雖然在長街上「負荊請罪」,但賈使君是否饒恕他們,還沒有準信。
裴石打開請帖:端午佳節將至,環欲與疏勒城中諸位賢達,置酒共慶。定於四月三十日午正時分在慶雲樓共聚。敬請光臨。
裴石錯愕的抬頭,看著父親,「這…」
裴登利嘆口氣,憂心忡忡的道:「唉,鴻門宴啊!只怕這位賈使君要敲竹槓。城中傳言,他要募集一百萬石糧食的任務。要是花錢能買平安,倒也值得。就是不知道他要多少。」
裴石沉默著,心中苦澀。
不僅僅是如此啊,裴氏只怕還得表現的積極些才行!波斯人穆薩的住所是裴氏提供的。而這位賈使君,將那棟院子,用大炮近乎轟為平地。
這是一個狠人!
第八百四十一章 我欲借一物
漢水東流,都洗盡,髭鬍膏血!人盡說,君家飛將,舊時英烈。破敵金城雷過耳!
慶雲樓,位於疏勒城北。三層樓高,可以眺望到天山南脈,隱藏在雲霧中的天山,白雪終年不化。雪水融小溪而下,匯聚在赤水河中。慶雲樓可以眺望到這條寬達二十米的河流。
閏五月初一上午,賈環帶著張四水,柳逸塵和一干隨從、家將先行抵達慶雲樓。
三樓的走廊中,賈環登高望遠,欣賞著壯麗的河流、山川美景,心中不自覺的浮起辛棄疾的這首滿江紅!
髭鬍膏血!
疏勒城中,原來亦有漢民。現在沒有了!在拔野古部聯軍攻占疏勒後,漢民傷亡無數,倖存者被賣為奴隸。人民的膏血,養肥了那些人?
去年夏,郭家商隊路經此地。漢家子民的情況慘不忍睹。郭維返回敦煌後,給他說起過疏勒情況。而今,他跋涉數千里,來到此地!
當眾頒布、推行殺胡令是一種形勢的強硬,秋後算帳是另一種形勢的強硬。
賈環想起數日前,他在疏勒城中區域的府衙中,和龐澤、沈遷等人商議時的情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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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勒府府衙位於城正中皇宮外。賈環以西域布政司左參議職(從四品)署理疏勒府知府(正四品)職務。他到疏勒後,便一直住在府衙中!
五月二十八日上午,賈環在府衙後的家中召集麾下眾人商議肅清疏勒城中牆頭草的事宜。與會者:龐澤,沈遷,秦弘圖,張四水,柳逸塵,易俊傑,黃觀、楊紀、胡鼐,解參。
秋後算帳,是賈環個人的情緒主導!漢奴之事,這些當地的大家族都有份參與。否則怎麼在拔野古部聯軍的刀下活下來?這些人都是牆頭草!
再者,疏勒里的裴氏、回紇、鐵勒人抵抗周軍,在戰場上殺死周軍,然後在大街上光著背,背個柳條,所謂的負荊請罪就算了?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做錯事情,是要付出代價的!
而從政治的角度來說,他要清除掉這些有前科的牆頭草。牆頭草,是風往那邊吹它就往那邊倒。這種極其不可靠的勢力,他如何能倚重?
要培育支持周朝治理疏勒的力量!這是根基!
再一個,他要執掌疏勒地區,最大限度的調動疏勒地區的人力、物力支援北庭。這些簡化起來,就是財富。財富從何而來?靠收稅,收到何年何月?
西漢時期,經武帝啟用的一批酷吏們是怎麼治理地方的?將地方上的豪強殺的人頭滾滾。然後,分土地給貧民。當地立即就是大治,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百姓稱讚!
賈環在葭蘆館城中,做的就是類似的事。殺鐵勒貴族,、釋放奴隸。將其財富沒收,將土地、牧場、牛羊均分給貧民、奴隸。所以,能招募到士卒!
疏勒這裡,裴氏、回紇、鐵勒貴族的黑材料都是一抓一大把!
上午的陽光帶著炙熱落在庭院的梧桐樹上,光影斑駁。花廳中清涼,眾人隨意的而坐,聽賈環說完他的想法,分配任務。
沈遷沉吟著道:「子玉,我留下來吧!」他被分派到任務,率軍橫掃疏勒城周邊的城池:烏恰縣、天山南脈山口,蔥嶺守捉,演渡城、雙渠城等。其中,天山南脈山口,蔥嶺守捉都是疏勒對外的要道。
私下裡,沈遷自是稱賈環的表字。他支持賈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