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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公公看不起韓秀才,韓秀才同樣看不起身為晉王謀主的劉公公。賈環曾經說過:實踐出真知!他奉為圭皋。劉公公自宮進宮,在太監群體中算一個人物。但正如賈環說的:朝爭你不行。一個長期搞宮斗的人,真的能理解朝爭?他怕什麼?
但是,現在的結局是劉公公死,賈環活。令人遺憾!
還真是賈環說的:可做可不做的好事,堅決做。可做可不做的壞事,堅決不做。劉公公要是不想著一勞永逸,幹掉賈環,何至於中賈環的反間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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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府,摘星樓中,晉王將自己獨自一人關在樓中。
不久前和他一起等消息的順親王已經失魂落魄的離開,他的結局是:賜死。
替罪羊。
晉王雙手抱頭,痛苦的坐在書桌前,「劉國忠誤我啊!」
若非劉國忠執意要掀翻何系,那此時,他的地位,穩固如山。要知道,何大學士不喜歡他和楚王插手朝政。壓制兩人。固然,何大學士不待見他——他和太監、錦衣衛過從甚密。
但,何大學士的品性,理學大家,必然是支持他的。在前太子死後,他是嫡長子啊!
然而,這一切,都成了泡影。現在,他如何和楚王爭?
劉國忠當時是怎麼說的?何朔固然會支持嫡長子繼承制。但,天子命不久矣,若天子要立楚王呢?還是,要先成為太子,保持對楚王壓倒性的優勢,才是最保險的。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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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中,商貴人目瞪口呆的等著太監回報來的消息。感覺心臟砰砰的都要跳出來。
她異常的緊張。
要知道,她以戲文誘導天子,並非是無意的。
其實,進西苑這麼久,她從來沒見過賈貴妃。得天子寵愛,她心裡復仇的心思淡了許多。吳家的人都已經死了,順親王被削爵。她一個弱女子還能如何?現在的生活,她很滿意。
當時,劉公公的一番話打動她:貴人出身順親王府中,由永昌公主進獻給天子。這是貴人身上抹不掉的標籤,若賈貴妃為皇后,貴人想過自己的將來沒有?
然而,現在呢?早知道賈環這麼的厲害,她如何敢攙和進去?悔恨如潮,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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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各處關注著武英殿中的結果時,賈府同樣在關注著。一共有兩條線路。
第一條,是賈政動用賈府的門路。他會將消息傳遞到,賈府西路的賈母上房中。
第二條,是無憂堂中,龐澤、喬如松、羅君子等人的渠道。他們在真理報待了一年多,於城中的消息頗有門路。
實際上,龐士元等人的消息,還要先於賈政的消息。消息傳到無憂堂的前院中,歡聲雷動。
龐澤、喬如松、羅君子、劉國山、柳逸塵、秦弘圖、張四水、姚維、都弘、駱講郎、公孫亮、紀澄俱是歡笑。
龐澤很狂放的長笑道:「幸而我提前準備了佳釀。來人,去將那壇二十年的汾酒拿出來,今日,吾等痛飲。」
接著,又派人傳信去正房中。
小丫鬟歡喜的在門口道:「奶奶,外頭三爺的同學傳消息進來,天子判三爺無罪。三爺已經出皇城。正往皇城而來。」
寶釵還沒回答,明亮的正廳內,興奮、喜悅的聲音驟然爆發出來,差點要將屋頂給掀翻。幾個大丫鬟都喜的叫起來。黛、迎、探、惜、紈、雲、琴、邢、蘇、菱諸女鶯鶯燕燕,各具神態,相同的是,眾美們都是笑容滿面,喜不自勝。一時間,仿佛春回大地,奼紫嫣紅!
寶釵,令人趕緊往賈府後院中送信,報喜。一雙美麗的杏眼,如蒙水霧。透過窗戶,看著正東方,心裡念一聲:「阿彌陀佛!夫君,你終於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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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從西華門出紫禁城,穿過西苑,在太僕寺門前的街道上,已經得到消息的賈璉、賈蓉、賈薔、賈芸、賈琮等人繞道到此,等著賈環。忙上前迎著。
「環叔…」
「環兄弟…」
「三哥…」
賈環走到這裡來,腿腳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一一點頭。先和方宗師道別。他就住在小時雍坊,天子賜的宅院中。邀請朱鴻飛一起去家中飲酒。
見賈蓉將馬車拉過來,賈環擺擺手,看看溫和的春日,道:「騎馬吧!」
朝政大事,落定,雖然還有些手尾,但賈環的心中很放鬆。他想騎馬而行。而不是躲在馬車中。
「好。」賈蓉一疊聲的答應著,叫隨行的小廝將馬牽來。
賈環翻身上馬,一策馬韁,正要前行,聽得身後有人趕來、呼喊。眾人等候著,是燕王寧淅、寧澄、寧恪、寧瀟四人從皇宮中趕來。
燕王寧淅心中激盪難言,彎腰行禮,哽咽的大聲道:「學生為先生賀!」劉國忠必死,他母親的仇,算報了。
賈環騎在馬上,溫和的一笑,聲音還有些虛弱,道:「子文,男兒有淚不輕彈!我未死,何必哭?」吟誦道:「王孫落魄,浮雲生死,此身何懼?奮書生怒,教六軍辟易。老魔小丑,豈堪一擊!」
老魔小丑,豈堪一擊!這大概是賈環對此次朝爭的總結吧?令人心潮澎湃、起伏!豪情陡生!寧淅、寧澄、寧恪、寧瀟,朱鴻飛,賈府眾子弟。
賈環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上,燕王在馬前行禮。午後的陽光,在冬日的寒風裡,沁染著這副畫卷,人影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