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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要他再等五年的是紀興生。因為,雍治天子五年內必死。現在說要他請求雍治天子賜婚的,還是紀興生。這是幾個意思?隨即,賈環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說,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老司機,經常遇到新問題。用馬克思主義哲學來說:事物總是在不斷的變化中。變化是永恆的。不變,是暫時的。
紀侍郎的意思是,既然他此時完全摸准了雍治天子的脈,而且雍治天子現在不在狀態,那麼,謀劃請求賜婚,難度幾何呢?
賈環信任紀興生的判斷。一是,紀侍郎的政治水平不錯。二是,紀侍郎不久前才見過天子。這是第一手的資料。他不具備。當即,起身一禮,道:「謝紀叔父提醒。」
紀興生哈哈一笑,捻須道:「子玉,光說空口白話可不行啊!汪學士被貶西域。老夫現在被華丙章整的很狼狽。你給我出一個主意。」自稱老夫,這是很親近的態度。
賈環笑一笑,吐出兩個字:「修路。」京中的道路年久失修,實在太爛。修路的好處,這對於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根本不用說,腦子裡會自動浮出一二三四五條來。
而對於紀興生來說,作出政績,就是補救其政治聲望的最佳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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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正和紀興生聊著修路的作用時,長隨錢槐進來送了兩次茶。賈環會意的找個藉口,起身出門。
庭院外,錢槐笑嘻嘻的打千,道:「三爺,甄二爺說極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他都等了一上午。這不,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他急著要我通稟三爺一聲。」
顯然,賈環的長隨錢槐並不認為甄寶玉有什麼大事。
賈環微感詫異,他知道甄寶玉的性情比較穩。他和賈蘭是好友,意氣相投,由此可見一般。想一想,道:「他在哪裡等著的?我去見見他。」
甄寶玉等在向南大廳廂房中的一處小廳中,見賈環進來,寒暄幾句,壓低聲音道:「賈世兄,前太子之子派人找我。」
如今,他是甄家頂門戶的男子。算起來,他是前太子之子正牌子的舅舅。
賈環一愣,心中驟然間,掀起滔天巨浪!
第七百四十四章 驚弓之鳥(上)
由不得賈環不震驚!
雍治十三年底,前太子寧溥起兵造反失敗,太子妃甄靜兒偕同太子的兩名妃子在東宮中自殺。留遺書,請求天子赦免太子兩名子女:寧榕、寧櫻的罪責。
這兩位,被當今天子安置在膠東,爵位分別是郡王、郡主。在膠東城內,權限如明朝封的藩王一樣:不得出膠東地界,但享有司法豁免權。算是開了國朝的先例。由此可見當今天子對太子妃甄靜兒的看重!
然而,此時,甄寶玉告訴賈環,寧榕出現在京城,並派人來找他,賈環如何能不震驚?
寧榕私自入京,這是死罪。他想幹什麼?
甄寶玉和大臉寶同歲,他早和李綺成親,為人穩重。他顯然知道其中的利害,皺著臉,道:「賈世兄…,這如何是好?」這事,他的麻煩大著。
要知道,知情不報,同罪!甄家現在如何經得起折騰?而出賣寧榕,這讓別人怎麼看他?他是寧榕的舅舅!他對誰都不敢說,而往常可以商量的三妹妹已經出嫁,成為燕王妃。他只得來向賈環請教。
賈環坐到木椅上,沉吟了一會,沉聲道:「夢阮,做人做事,要有基本的原則。你是寧榕的舅舅,若是告發他,讓世人如何看你?這不可取。
但是,寧榕到京城中,必定會搞事情。你不要再和他接觸,避免被捲入。」
甄寶玉心裡長長的鬆口氣,大圓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他內心之中,並不想去告發寧榕。作揖道:「謝賈世兄指點。」
賈環笑著點一點頭,「沒事。」
其實,這件事的本質是什麼?不在於甄寶玉想不到賈環的辦法,而在於,知情權,話語權!假設寧榕的事情敗露,甄家說沒有參與,誰會聽呢?若是賈環代表賈府出面說,甄家沒參與,那結果會是完全不同。
賈環和甄寶玉這樣聊一聊此事,給出建議,就意味著,若是甄家出事,他會為甄寶玉背書。若他不願意背書,給出的建議就會是:讓甄寶玉告發寧榕。
但那肯定不是賈環的風格!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不斷的面臨各種的選擇。沒有誰,乾淨的和白紙一樣。如果有,那肯定是年齡不夠,社會地位不夠!比如,你在搬磚,肯定不會有人向你行--賄。在各種選擇中,謹守自己的底線、原則,即可。
送走甄寶玉,賈環在小廳微微沉思著。寧榕的出現,意味著變數!而且是很大的變數。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這時,門外傳來錢槐的聲音,「三爺,迎親的隊伍到了。」
「嗯。我這就過去。」賈環收回思緒,走出小廳,走到二姐姐迎春的婚禮氛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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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嫁女,自迎親的隊伍出了賈府,賈府這邊的酒宴便開始,招待來賓。而迎春婚禮的中心,便轉移到薛蝌在榮國府北街北面街巷中的住宅中。
下午時分,賈府這裡賓客散去。其中,便有甄寶玉。而薛府處,婚禮還在繼續。
夜色,再一次的籠罩著京城。京城繁華南城的某處院落中,一名富家公子裝束的青年,正在廳中喝茶。寧榕,前太子寧溥之子。他的年紀約十四五歲。這個年紀,約等於二十一世紀的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