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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蓉給唬的腿發軟。
「蠢貨!我過幾日再來。」賈珍丟下一句話,拂袖出了小廳。興沖沖的而來,敗興而去。只是,棲霞觀是皇家道觀,他是不會去鬧事的。否則,寶珠那個小賤婢,膽敢騙他,看他要怎麼炮製她。
片刻後,賈珍的馬車離開佟家村,緩緩的消失在夜色中。
賈蓉抹著汗,長出口氣,看向遠處黑黝黝只見個輪廓的香山,心情無比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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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之後,春天將盡。四月初,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籠罩在天地間。東莊鎮上,繁華的商貿、街面停止。人們都在家中、店中避雨。豆大的雨滴下的如同水簾。雷聲陣陣。一名少年穿著白色的直裰,撐著油紙傘,緩步從街面上走過來,神情沉靜。雨水打濕了他的衣襟。
午後時分,書生食府酒樓的生意並不忙,在櫃檯後算帳的掌柜到門口迎著白衫少年,「賈副使,這麼大雨還出來啊?有事情,你吩咐一聲,我們給你送過去。」
「沒事。來見個客人。你忙你的。」賈環將傘放在門口的架子上,抖抖身上的雨水。門口的客套、寒暄在雨聲中微不足道。說過話,賈環在夥計的帶領下,到二樓東面臨街的包間中。包間中坐著一名老者站起來。
老者是寧國府的都總管賴升,四五十歲的模樣,穿著一身藍色綢緞長衫,做管家裝束,說道:「見過三爺,我奉大爺的令過來和三爺談一樁生意。打擾三爺讀書,實在是罪過。請三爺恕罪。」
賈環面無表情的看賴升一眼,走到八仙桌前,「坐。」
賴升口中的大爺就是賈珍。秦可卿的貼身丫鬟寶珠現在就在他北前坊的院子中。寶珠見他的面,就跪在地上磕頭,額頭上磕出血跡來,直哭著說:「求三爺救救我們奶奶。」
賴升並不在意賈環的情緒,笑了笑,坐下來,叫店裡的夥計送酒菜進來。
賈環喝著熱茶,並不說話。
賴升在東莊鎮住了有三天。說要和他談生意,煩了晴雯兩回,迫使晴雯送信到潭柘寺中,請他下來處理賴升的事情。他心中猶其不滿。一個管家而已,做事很有一點囂張。而寶珠是今天上午到東莊鎮,找到他家裡來。
賴升喝口茶,看著身上淋濕了大半的賈環,笑呵呵的道:「三爺要不要換身衣裳,再和我說話?我不急的。」語調有一點點諷刺。
賈環擺擺手,道:「說正事。」
寶珠給他說了情況。瑞珠在元宵節前回寧府送禮,當晚被賈珍虐殺。寶珠她也被賈珍用強,差點就被掐死。賈珍想要用賈蓉騙秦可卿出棲霞觀到寧國府的莊子佟家村中住。是寶珠忠心,才免了秦可卿這一遭。她已經是危在旦夕。
賴升放下茶杯,緩緩的笑道:「也好。三爺是個爽快人,我也就直說了。大爺想要磚窯的五成的股子,請三爺開個價。」
賈環平靜的看著賴升,「為什麼?」賈珍殺人、利誘、威逼,從這些手段來看,賈珍扒--灰的決心是很大的。大到超乎他的預計。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之前的想法是有些幼稚的。但保護秦可卿,並不是他的責任、義務。這是秦可卿的丈夫賈蓉的責任。
賴升呵呵笑了兩聲,神情譏誚,說道:「三爺,這是大爺的想法。我們做奴才的並不知道。想必是有緣由。不過,照我說,三爺終究是姓賈,有大爺照拂著,在京城裡豈不是過的如魚得水?」
賈環點點頭,神情依舊平靜,「一萬兩白銀,我讓咸亨商行轉讓五成股份。」
賈蓉的的確確不能算是一個男人。一個連妻子都不能保護的男人,算什麼男人?人生的大仇:殺父奪妻之仇。賈珍現在要奪他的妻子,他竟然還配合?懦弱、無能、膽小、自私、齷蹉的富貴公子哥兒。
畏懼賈珍的打罵?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吧。問題在於,這位「道友」是他的妻子。這,也能出賣?內心何其的懦弱!意志何其的軟弱!
動動豬腦子好好的想一想。賈珍就他一個兒子,他自己還沒有子嗣,賈珍真敢把他打死?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賈珍敢讓寧國府的嫡支絕嗣?
賴升笑了幾聲,忽而停止,嗆聲道:「三爺,你在說笑吧?」他有賈珍撐腰,並不怕賈環。
賈環淡然的道:「我是認真的。」賈蓉的懦弱,造就賈珍的囂張。賈珍則是造就秦可卿的悲劇。賈珍這隻大仲馬,做了多少壞事,看過紅樓夢的人都知道。無需贅敘。實實在在的壞人,壞到流膿。他現在切身感受到的是兩起刑--事案件:一死一強。而且,還要將要製造一起。簡直是喪心病狂,人面獸心。
賴升斷然的道:「這絕無可能。最多200兩銀子。一座磚窯能值多少錢?」
賈環強硬的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200兩銀子就想買咸亨商行的磚窯?知不知道磚窯創造了多少價值、利潤?強賣是吧?他不是賈蓉那種軟蛋,仍由賈珍予取予求。他並不怕賈珍這隻大仲馬。
賴升似笑非笑的道:「三爺,你是個聰明人。不要奴才我把話說的那麼明白吧?大爺在京城裡交遊廣闊,結交達官貴人無數。要給你這東莊鎮添點亂還是很容易的。」
賈環眼睛眯了下,盯著賴升。賴升的話,他是信的,賈珍確實有能力搗亂。而東莊鎮是他的核心利益,絕不能退讓。「你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