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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在敦煌,七個人吃一頓豐盛的早飯:牛肉麵、羊肉合汁只要不到十銀元。物價比京城要低許多。
錢槐笑嘻嘻的拍馬屁,「三爺明見。他說他願意在三爺門下奔走,效犬馬之勞。我看他是想在敦煌城裡的『買賣』上分一杯羹。」
大勝之後,俘獲的人口,牛羊,都需要消化掉。這需要依靠商人。最近很多人找到三爺請託。
賈環聽的好笑,道:「行了。不要賣弄口舌。」微微一頓,吩咐道:「你和他接觸著,摸摸他的底子。我回頭說不定會用他。」
錢槐領命下樓。
賈環做到花廳的桌子上喝茶,微微沉思。
對於俘虜的胡人,按照慣例,被賣做奴隸,他持中性態度。但蓄奴,從社會生產力發展的角度來說,這是落後的。將來肯定要打破這道枷鎖。
只是,從大周當前的社會形態來說,奴隸是一個家庭的財富。奴僕的子子孫孫都歸主家所有。這是堪比土地的財富。這是一個必要的過程。在工業化沒有開啟之前,對於大量的自由人口的需求,沒有那麼大。
但是,要注意到,自康順末年末以來,農村中,大批的自耕農破產,賣身為奴,託庇於豪強,逃避朝廷苛捐雜稅,謀取生存。和明朝中後期的情況類似。這是周朝社會突出的結構性矛盾之一。
自耕農的大批減少,則國家稅賦減少。國家稅賦減少,當國家財政破產時,會出現什麼情況,不言自明。這是國家和地方豪強利益的矛盾。
若是日後他執掌大周中樞,必定要尋求解決這個問題。否則,必定會出問題。但,他現在能做的是:在西域推行廢漢奴令。
至於,奴隸貿易,他肯定不會參與。戰利品如何分,這是齊總督要考慮的事情。像胡熾,捐出家產,為大軍墊付軍費,豈能不賞?還有3000萬銀元的西域債,本息需要償還。
還有將士們需要賞賜,籠絡軍心!大軍的繳獲,大都歸國庫所有。但將士們並不需要牛羊、人口,而是需要美酒、綢緞、銀元、爵位。這都需要變現。朝廷的賞賜,不可能千里迢迢的運送物資到西域來。
賈府真正在西域中賺錢的生意,是信豐銀號的銀行業務。當然,因為晉商的支持西域債以及銀票的通兌,晉商票號,包括胡熾的天順豐,都在做這些業務。
賈府的優勢在於,賈環出身於舊武勛集團。這實際上攬下大半的軍中業務。
賈環正思考著,一名貌美的胡姬侍女,提著茶壺、糕點,走上來,手中拿著一疊帖子,微微屈身,小意的匯報導:「老爺,這是今日門房裡收到的帖子。」
她約二十五歲左右,穿著藍色的薄襖、蔥綠色的馬面裙,身姿修長,凶口豐腴。圓臉膚白。風情柔美。以賈環挑剔的眼光,亦覺得此女養眼。據聞,這是敦煌某月氏貴人家的美妾。他這棟宅院裡的丫鬟、僕婦,都是韓家幫著採購的,質量上乘。州學學子韓無功家中,經營著數處銀礦。
「嗯。」賈環心裡惦記著寶姐姐她們,只是欣賞下胡姬的風情,倒不會有別的想法。點點頭,打發她下去,抿著溫茶,翻一翻拜帖,又看到郭家的帖子,想一想,決定在去瓜州之前,去一趟郭家。
牛羊、奴隸貿易的事情,他能否拿到份額,要看後日的瓜州之行,齊總督的分配。無法許諾什麼。他沒有權限。但,不好寒了郭家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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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下了一夜。北風寒。郭家村中,一片片院落、屋舍沐浴在小雨中。
郭家,是敦煌本地的大族。繁衍百年。家族人口近千。整個郭家村中都是郭氏族人。
這成片的屋舍中某處,一間精美的少女閨房中,一名二八年華的少女,正伏在拔步床中,低聲啜泣。容貌不可見,只從她的身段看,可知是美人。
一名身姿纖細的二十四五歲的美少(和諧)婦,站在一旁,低聲勸道:「娥娘,乖!老爺的決定,如何改得了?再說,那賈參議於我們郭家有大恩。年前有為,才比你大兩歲,就是布政司的參議。城裡炙手可熱的權力人物。你給他做妾,不算辱沒你。」
叫娥娘的少女,趴在被窩中,哭聲不止。
…
…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管弦嘔啞之聲。郭家養的戲班子,唱著唐詩。一曲畢,廳中的眾人,紛紛鼓掌,叫好。
九月十四日,中午時分,小雨未停,賈環帶著龐澤、張四水一起到郭家赴宴。由郭家的族長郭綸,並三個兒子作陪。
郭綸六十多歲,臉上帶著喜悅的笑容,舉杯敬酒,道:「山野之聲,不及京中樂聲。還望賈大人見諒。」郭家因為賈環主導的大軍採購,賺的盤滿缽滿。一年的發展抵得上過去十年。
郭綸又對龐澤、張四水道:「兩位相公見諒。」
秀才在民間的尊稱就是相公。
龐澤哈哈一笑,點評道:「當日白樂天道: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我們在敦煌,能聽到這樣的水準樂聲,亦有可取之處。」
張四水神情微微有些窘迫,他只是童生。他性格如此。
「無妨。郭員外客氣。」賈環笑一笑,舉杯飲酒。心中感慨難言。江南,他魂牽夢繞之地。九月中旬,塞外已是冬季。江南呢?秋盡江南草未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