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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品翰林官府原職是不可能在邸報上出現的。甚至,故友的信中都不一定會提及。張安博也是此時才得以向寧儒道賀。
寧儒微笑著點頭。
鄭國公鄧鴻仿若死裡逃生,這時上前道:「下官等在府衙準備了酒席。請寧大人移步。」
這話要多心虛就有多心虛。
衛弘身形微胖,年近六十,穿著正二品的緋紅色官袍,頗有高官氣度,哂笑道:「寧龍江奉旨調查戶部糧案,這酒宴還是設在城中的公館吧。方便寧欽差休息。」
在南京吏部尚書空缺的情況下,衛弘此時就是南京文官之首。
寧儒微微一笑,道:「也好。按衛司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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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批高官們簇擁著欽差前往城內的公館宴飲。一些官員、縉紳、士子漸漸的散去。
不是誰都有資格參與欽差的宴飲的。
賈環本來是準備離開。他和龍江先生許久未見,但是要說私交,其實是龍江先生比較欣賞他。這時候,龍江先生正忙著,他自是不便打擾。
但寧儒派了一名隨員,北監里出來歷事的塗監生,前來邀請賈環,客氣的道:「賈朋友,寧前輩邀請你同去城內的公館。寧前輩想和你談一談。」
「好。我這就去。」賈環點點頭。龍江先生是皇親,他通過大姐姐賈元春告御狀的事情,恐怕瞞不過龍江先生。他確實也想了解下京城的狀況。
正在和賈環一起說話的江南才子李良吉、丁昂拱手道:「賈兄且先前往,改日我們再等們造訪。前者士林非議賈兄時,我們未及時發聲,還望賈兄見諒。」
賈環坦率的道:「我能理解。」
刺殺這種事情,不管是他派人刺殺營兵報復,還是鄭家派人刺殺黛玉,都會引起士林的反感。這兩位老兄不肯發聲是人之常情。明哲保身嘛。
當初給他壓力的士林中人,很多都是和戶部糧案有牽扯,有利益關在裡面。而陳高郎位居高位,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士林中人,如何去指責陳家?
看不過眼,背後罵一罵的人當然是有。江南士風如此。抨擊權貴。但,不成氣候。
李良吉、丁昂都是訕訕一笑,目送著賈環離開。這一聲理解倒是說得他們心中慚愧。接下來,陳家要倒了,他們倒是可以幫賈環吶喊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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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看賈環離開的,還有呆若木雞的甄禮。他才剛剛恢復一點精神。碼頭中熱鬧、擁擠、有序。但是,在甄禮兩米的範圍內,卻沒有一個人和他說話。
甄家的虧空案,終究還是爆發出來。好在,天子對甄家還是講了情面。要求甄家在三年之內還清拖欠的200萬兩銀子。不像對陳家那樣冷酷。
要搞清楚一點,國朝的內務府是隸屬於皇室,由天子信任的王爺在管理。江南製造是內務府的派出機構。換句話說,甄家欠的錢,不是欠朝廷國庫的,而是欠皇帝的私房錢。
欠皇帝的錢,比欠國庫的錢更要命的!皇帝一年的金花銀也就一百萬兩。
所以,這一次雍治皇帝確實是講了情面的。
但是,甄禮卻無法感激。因為,他知道甄家確實拿不出兩百萬兩白銀。不要說三年,在喪失權勢的情況下,十年都難以拿出來。
這其中存在著一個誤會。淮揚巡撫沙勝向朝廷密折匯報了甄家涉及私鹽的事情。所以,雍治皇帝找甄家要錢,他懶得再等日後算帳。販運私鹽的會沒有錢?誰不知道天下最富的就是揚州鹽商?
而甄家每年販運私鹽所得數十萬兩,全部給了太子用度。根本就拿不出來。此時,販運私鹽的鄭家已經給沙勝抄家了。甄家完全不具備販運私鹽的能力。
甄禮落寞的看著賈環被人簇擁著離開,心中有很大的落差。賈環的老師張安博就任南京禮部尚書,成為江南士林的領袖。這對賈環是好事。
而甄家呢?
再想想賈環掐斷甄家的希望,他心裡微微有些不爽。還有一些難言的嫉妒、後悔的情緒混合。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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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上的人群漸漸的散去。封路的衙役們也離開。外金川門的碼頭重新恢復貨運的功能。
陳高郎、陳子真帶著家中的幾名僕人站立在官道邊。初冬的寒風徐徐。
陳子真的眼淚給風吹得流下來,攙扶著頭髮散亂的老父,「父親,我們回去吧!」
陳高郎嘴裡懦懦的道:「嗯,回去,就回去。」腳步卻怎麼都邁不動。回味著他一生的宦海生涯。
他現在知道他為什麼沒有收到京城來的示警消息。
因為,陳家要完了。(未完待續。)
第三百八十章 只是遲到
? 衛弘所提議的城中公館,就相當於天朝市委市政府的招待賓館。用於來城中公幹的官員居住。
金陵城中的公館於石城門內大街上。五十多年前修繕過一次。占地廣闊。環繞著的白牆紅瓦,透著時間的滄桑。五間開的大門,氣派闊綽。
管理的小吏得到消息,早早的開始準備。
寧儒、衛弘、張安博、張經緯等官員抵達公館後,閒敘片刻後,開始為寧欽差接風洗塵的酒宴。
國子監祭酒是正四品,溫佑還沒資格與尚書們共坐一桌。坐在廳中下首的席位中,看著寧儒、衛弘、張安博等人談笑風生,心中充滿了無奈。美酒喝在嘴中,全無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