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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時的禮法而言,她作為賈環的未婚妻,最好是不與賈環見面的。不過,老太太說了話:自家的親戚,人前見一見無妨。她今天因而也在此。
和黛玉說了幾句話,探春喝口茶,心裡笑一笑,三弟弟越發的成熟、穩重了。心中的掛念消失。似乎,她現在越來越難以幫到三弟弟了啊。
迎春溫柔的笑著,如同木頭人般,並不參與討論,安靜的聽著。心情平靜。
惜春一貫是冷冷清清的性子,在所有人都在和黛玉說話,關心、詢問她的身體、起居、見聞時,她在心裡琢磨著賈環的禮物。這是她想了幾天的事情。
秦可卿心裡哀傷之時,亦為賈環感到高興:環叔明顯長高,有青年男子的模樣,日後前程似錦。再加上婚事如意,定然是幸福、快樂。而她呢?
彩霞悶悶的低下頭。她不知道三爺是否還記得那個承諾。
賈環離去,留下的是一個歡樂的場面,還有各人心中泛起的各種情緒。賈府內女眷的想法、人心向背,並不以賈母的意志而偏移。如果賈府內真的都是賈母說了算,紅樓原書中王夫人也沒可能架空賈母。賴家闔府幾十口人也不可能給賈環清理到金陵去種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此時,願意和賈環親近的姐姐妹妹、女眷,是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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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跨院隔壁的小院中,趙姨娘一身亮麗的粉襖,頭戴金釵珠寶,全身上下,煥然一新。賈環的親娘,賈政的寵妾,如今在賈府內怎麼會過的差?
當然,她的語言和做事風格,依舊會讓人清晰的感受她是小妾。這種氣質是很難改變的。
賈府上下敬她,一大半都是怕賈環,但誰都不會是真當她是主子。「養移體,居移氣」這種說法,在趙姨娘身上沒有得到驗證。
賈環今天回府,趙姨娘一早就等在自己的小院中,讓貼身的丫鬟春雨、夏荷去打聽消息,又一迭聲的吩咐小鵲,小吉祥準備吃食,提前吩咐小廚房準備好酒菜。
腳步聲從門外傳來。趙姨娘快步走過去,熟練的挑起門帘,就見大丫鬟夏荷正從迴廊處跑來,氣喘吁吁的道:「姨奶奶,三爺從老太太那裡出來又去了榮禧堂。」
趙姨娘忍不住罵道:「呸,環哥兒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從門前過,都不知道來我這裡看看。」
她今天並沒有跟著王夫人去賈母去看熱鬧。雖然她很喜歡參加這種交際場合。因為偶爾出格,也沒人敢說她。這是一種物質上滿足之後的精神需求。
她今天去了,賈環也沒法和她多說幾句話。禮法上,賈環的母親是王夫人。趙姨娘索性便告病等在自己的小院子,好和兒子說說體己話。然而,賈環沒來。
榮禧堂位於賈府的正中、正堂。是賈府的政治活動中心。其所屬的東跨院便是賈政和王夫人的住所。趙姨娘的小院挨著東跨院的。這是賈政的寵妾,又生了兒子的待遇。
賈環從賈府西路賈母上房處過來,預估是從側面過去,順著府內的甬道直抵榮禧堂。
趙姨娘知道賈環做法是對的,肯定先處理重要的事情。沒道理讓賈赦、賈政等著,卻到她這裡來說話的道理。但是還是忍不住罵自己兒子幾句。
至於心裡到底是喜歡還是生氣,這就不得而知了。
夏荷吐吐舌頭。小鵲跟著趙姨娘最久,將手裡的食盒放在條桌上,笑著勸道:「姨奶奶,三爺有正事要辦呢。等見過老爺,肯定是先來這裡。」
趙姨娘揮揮手,「夏荷,你再去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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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間開的正房,賈赦、賈政、賈蓉、賈璉的小廝都在門外。進堂屋之後,抬頭迎面是一個赤金九龍青地大匾,有著斗大的三個大字,「榮禧堂」。
大紫檀雕螭案上,設著三尺來高青綠古銅鼎,懸著待漏隨朝墨龍大畫,一邊是金蜼篳彝,一邊是玻璃台皿。地下兩溜十六張楠木交椅。賈赦、賈政兩人正坐著喝茶。
賈蓉和賈璉兩人站起來,「環叔」、「環兄弟」。
賈環點點頭,躬身行禮道:「見過父親,大伯。」
賈赦眯著眼睛看了賈環一眼,有些陰測測的感覺,輕聲哼了一聲「恩。」不滿之意流露出來。
賈政神情柔和的點點頭,捻須道:「見過老太太和你母親了?坐吧。」他是儒家門徒,心裡對兒子再滿意,依舊是嚴父的模樣。當然,他和賈環的父子關係比較特殊,不用板著臉。因為,賈環不賣他的帳。他板著臉是浪費表情。
金陵官場巨變:賈府的老親甄家被天子責令償還虧空。甄家的大姑娘(太子妃)派人來通氣(抱怨)。賈家派系內的中生代人物金陵知府賈雨村被貶。
賈家的祖籍在金陵,賈史王薛號稱金陵四大家族。如此巨變,賈家的當權者:賈赦、賈政自是需要第一時間找賈環溝通、了解當時的具體情況。
第三百九十六章 重回賈府(下)
? 冬日上午的陽光穿透在榮禧堂中,略顯清冷。賈環坐下來後,寒暄幾句,向賈政、賈赦說明金陵的情況。
主要是甄家和賈雨村這兩件事。這在信件中根本無法說清楚。
賈家不動用賈元春的這個底牌,在宮中為甄家虧空說情,這在賈璉、賈薔往返金陵、京城兩地傳遞消息時,已經得到賈政、賈赦的認可。賈家不可能為甄家的失誤、虧空承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