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7頁
緊跟著,便是西域布政司的同僚。
小院門口,拜訪的人們絡繹不絕。都被錢槐擋回去。此時,賈環還在熟睡中。敦煌的月夜,靜謐、怡人。落在小院正房床榻的淺灰色帷幕上。
…
…
相比於敦煌城內戰勝、喜慶、歡樂、興奮的氛圍,數百里外的瓜州城則是充滿了緊張、忙碌的氛圍。
敦煌周軍大勝的消息,早就由信使快馬送到。而拔野古部的聯軍還沒有收到這個消息。傍晚時分,周軍大將樂白便率麾下的京營趁夜出戰,仰攻北山的胡人營寨。
總督府中,信使不斷。
大堂里,幕僚們齊聚。齊馳一身暗青色的常服,居於大堂主位中,緩緩的喝著茶。
他對自己的定位有著清晰的認識:治政文臣。因而,從不干預前線的指揮。戰陣之事,盡數託付給大將,只掌握全局。
瓜州城距離北山不遠,炮聲、火銃聲,在城內都足以聽到。但總督府這裡,衙門深,屋舍多,只是隱隱聽到些許聲音。但,從攻擊的時間,可以推測出戰局並不順利。
樂副將已經率軍仰攻了近一個時辰,還沒有攻占北山的野馬峰。北山山脈呈一個雁行狀。野馬峰是其西北段的一處山峰,扼守著通往哈密方向的要道。
簡而言之,若是周軍攻占了野馬峰,以火炮的射程為周長,可以掐斷拔野古部聯軍的主要退路。
一名幕僚忍了忍,還是出聲道:「大帥,要不要派信使催一催樂將軍?」
齊馳想一想,擺擺手,沉穩的道:「再等一等!」
….
…
北山,常年都是棕色。只有低洼的泉水處,生長著植被如:假木賊、霸王、麻黃、小鹽生草、針茅、錦雞兒、蒿屬等。
然而,在這平靜的山脈中,九月初一的夜晚,戰火紛飛,血色濃郁。
野馬峰下不遠處,副將樂白的大旗已經插到這裡。月夜中,十幾名將校圍著他,「將軍,火炮已經運過來。」
樂白一身鎧甲,臉上帶著血污,他是陣上的猛將,剛才斬殺了不少胡騎。眼睛中露出銳利的光芒。
而在間隔數百米外,山峰背後的一處山坡上,拔野古土門的中軍大帳設在此地,此時,不少胡騎將領正跪在地上請命。一名大將哀求道:「台吉,撤吧!從早晨打到現在,我薛延部已經死傷了數萬兒郎。再這樣下去,大軍就要崩潰。」
同羅大將婆實亦單膝跪地,勸道:「台吉,周軍正在猛攻野馬峰。而敦煌那裡還沒有消息傳來。再這樣下去,大軍就將被堵在北山、瓜州、大漠之間啊!」
拔野古土門坐在胡楊木大案後,沉思了一會,痛苦的嘆口氣,不得不無奈的放棄他心中的想法:他寄希望於敦煌那裡獲勝。但是,已經這個時辰,還沒有消息傳來。
拔野古土門低聲下達命令,道:「婆實你帶本部兩萬人先撤,保護大軍後路。其餘各部依次與周軍脫離接觸。先撤離北山。」
他在事實上,承認偷襲糧道的計策失敗。而經過一天的鏖戰,拔野古部的聯軍不敵周軍:在白天主動發起進攻後,被打殘五萬人;夜間時,防線正被不斷的被突破,至有後路被斷的風險。他不得不下令撤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拔野古的戰略意圖:在今年冬天到來前,將周軍趕回到嘉峪關內的戰略目標已經失敗。
作為二十萬大軍的統帥,他心中如何不痛苦?心都在滴血。但,他不得不面對現實。若是還心存僥倖,只怕手中這十幾萬大軍都回不到北庭。
大帳中的眾將鬆口氣:幸而大帥沒有固執,紛紛領命而去。然而,就在小半個時辰後,一則消息傳遍胡騎聯軍:野馬峰丟失,被周軍火炮封鎖。大軍退路已斷。
對於拔野古不而言,局勢一潰千里!
…
…
北山,九月初一的深夜,戰爭之神:火炮的怒吼,貫穿了整個夜晚的主旋律。將無數狼奔豕突的胡兒的哀嚎都遮掩住。映紅了整片北山山脈!
炮聲令北山後的拔野古聯軍的後勤部落,驚疑不定。而後信使趕來,痛哭流涕,趕著牛羊,往後撤退,準備跨越大漠撤往哈密。這炮聲,對於周軍,對於西域被屠殺的漢民而言,是華麗的樂章!
山坳間,低谷處,無數的胡兒在慌亂的奔走,逃跑。更有數不清的大周軍人撲過去、追殺。
瓜州城內外,在得知野馬峰被攻占的一刻,萬勝之聲,不絕於耳。那一夜的風華,已經無須再過多的描述。這場激烈漢胡的碰撞,至此,已經毫無懸念!
「呱!呱!」
天明時分,微風吹過略顯寂靜的戰場。慘敗的旌旗,無主的野馬,戰死的屍體伏倒在荒野、山溝、戈壁上。禿鷹、烏鴉在空中盤旋。
數萬徵調而來的民夫,在清理著戰場。統計著數據。還有,執行齊總督的京觀命令。
大戰已經結束,戰爭的餘韻,正在飄散。
在瓜州城中,總督府的書房中,城中喧鬧的聲音還可聽聞。西域總督齊馳,在書桌上,親筆起草給朝廷的奏章:
大周天威,十八年九月初一,臣齊馳率軍與蠻族戰於瓜州、北山、敦煌,大勝之!斬首五萬餘,俘獲近十萬,牛羊、駱駝、馬匹百萬頭。報捷於陛前…
九月初八,西域捷報至京師。朝野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