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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花園中,草木枯黃,寒風蕭瑟,一樹梅花,將開未開。不是霜娥偏愛冷,白雪未至花不開。
寧瀟一襲白底粉色繡花長裙,身姿比例極佳。尤其明艷的丹鳳眼注目著花園中的景色。認真沉思的模樣,令人心悸。側顏無雙。認真思考的美女,同樣有著難言的風情。
「意料之中。」寧瀟偏頭笑了下,十四歲的少女,明艷如花,美的動人心魄,道:「九哥,你知道嗎?賈環去見了何大學士,何大學士轉頭就彈劾王子騰。」
蜀王慌忙的挪開眼神。瀟妹太過於美麗,他不敢多看。有些底線,不能越。脫口而出,道:「他傻了吧。這個時候,不抱緊他舅舅的大腿,還標新立異。」
寧瀟搖搖頭,長出一口氣,「人不能連續的犯兩次錯誤。我更不想犯第三次錯誤,所以,我想了很久,總算明白他的想法。」
蜀王道:「是什麼?」
寧瀟明艷的鳳眼中仿佛有著智慧的光芒,這給予她別樣的神韻,與眾不同。丹唇輕啟,「他想進武英殿。」
蜀王寧恪也算聰明人,一臉的懵逼,他完全沒搞懂寧瀟在說什麼。
寧瀟莞爾一笑,明麗動人,解釋道:「天子怠政,只有重大的政事才會親自召開御前會議。朝廷一眾官員彈劾賈環的事,夠不上這個標準。
而何大學士上書要殺王子騰,這就能夠的上了。也就是說,賈環認為,他有把握當面讓天子改變主意。否則,天子在西苑裡勾畫兩筆,他的命運就決定了。由此推測,近期若沒有王子騰大勝的事,他同樣會搞出來,好混進武英殿。
不過,我仍舊不看好他逆轉現在的局勢。交出真理報的控制權是必然。罷官只把很正常。下獄未必不可能。順親王和賈府,不是早有恩怨嗎?」
這思路、分析,蜀王寧恪目瞪口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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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六。天降大霧。凌晨三四許,賈府的側門打開,賈環的馬車緩緩的駛出。他今日獲准常朝,稍後去武英殿議事。
正陽門外正東坊中,天地間瀰漫著白霧與夜色。真理報報社中,燈火通明。今日的報紙正在印製。
編輯室中,龐澤、喬如松,羅君子,蕭夢禎幾人不約而同的選擇昨夜值班。目光、心思都想著紫禁城內。這不僅僅是關係著賈環的個人命運,同樣是關係著真理報的命運。
龐澤看著書桌上的文稿,這是賈環寫的,大家已經看了很多遍,讀之卻依舊熱血沸騰,感受到力量,以及賈環堅如磐石的意志,想像著他此時赴朝會的慷慨心情:
海天龍戰血玄黃,披髮長歌攬大荒。易水蕭蕭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
環,於丙辰年十一月初五,靜夜口占,答龐士元。
第六百一十四章 群起而攻之,之後
? 雍治十四年十一月初六的清晨,寒風刺骨。賈環在在長安左門驗了牙牌,進入宮城中。宮闕在白霧中依稀可見其巍峨、壯麗。時隔近一年,賈環終於重返朝堂。
雍治天子照例缺席今日的常朝,朝參在皇極殿中舉行。鳴鞭、過河、行禮、散場。朝參有著幾百年的歷史,一切照舊。所有人都明白,今天的大戲,在武英殿中。
不過,賈環今日出現在翰林方陣中,引起不少人關注。但沒有人評論,或者與他攀談。這是意料中的事。
皇極殿的朝參結束後,朝臣們三三兩兩的出承天門,過金水橋,向西穿熙和門,到武英殿中。
這一路上,北風呼嘯。幾乎沒有官員們在輕鬆說笑,都是心思重重。這場朝爭,涉及到方方面面,所有夠資格到武英殿議事的大臣,近乎全部被捲入。
看熱鬧的大臣只在少數。
武英殿外,故意繞路到此,從西華門出去的京官們只能羨慕的看著同僚們的背影。這是國朝的最高權力舞台啊!這場名為《武英殿》的大劇,將會如何開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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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中,夜宿在楊貴妃處的雍治天子進殿升座,朝臣們行禮參拜,再各自歸位。武英殿瞬間便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此刻,大臣們的位置是按照朝參時的位置而站立。御座之下,東側是軍機處大學士何朔,劉飛白。大學士地位尊崇。獨立於文武班次之前。
其後,殿中西側是王爵、公侯、勛貴。東側最前方則是鴻臚寺贊禮官、通政司讀本官、糾儀御史監察官。其後是翰林方陣。翰林詞臣是天子近侍,享受優待。
賈環此刻就在詞臣方陣中,沉默著,推敲著。他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站在這裡。沒有任何謀略是完美的,要看實際情況。成功,或者失敗,來吧!
翰林方陣後是六部九卿,各部左右侍郎,副都御史,國子監祭酒,俱是部院大佬。如宋天官,衛司徒等人就在此方陣中。大佬們的方陣之後,是科道言官——拿執照的職業噴子。
雍治天子高居於御座之上,氣定神閒,看著安靜得如同一尊尊泥塑的雕像的朝臣們,心中微微一笑,略帶嘲諷。
這時,大理寺卿梁錫率先從班列中走出來,奏道:「臣彈劾王子騰擅開邊釁,理當問斬。」說著,手呈奏章。內監上前受了。
大理寺名列三法司。大理寺卿是九卿之一。地位高於六部侍郎。開場就是九卿之一的人物上場,今日廷議的激烈程度幾乎可以預見。言官們反倒成了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