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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微微一笑,並不生氣。小姑娘臉嫩著呢。原書中,她跟著寶玉五六年,關係親近,賈寶玉都樂意撕扇子哄她。但親密些的舉動都沒有。
在臨死前,她對寶玉說:「只是一件,我死也不甘心的:我雖生的比別人略好些,並沒有私情密意勾引你怎樣,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個狐狸精!
我太不服。今日既已擔了虛名,而且臨死,不是我說一句後悔的話,早知如此,我當日也另有個道理。不料痴心傻意,只說大家橫豎是在一處。不想平空里生出這一節話來,有冤無處訴。」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段話有兩層意思。第一,她的性情還是很正派的。並無別人誹謗她的那些醜行。
第二,「不料痴心傻意,只說大家橫豎是在一處。」這大抵還是少女心性。心裡喜歡寶玉是有的,但並沒有私情。指著和寶玉一輩子在一起,日後的名分、關係自然會有。
但,晴雯自是沒想到寶玉是個慫貨。
賈環心裡的念頭一閃即過。坐在晴雯身邊的如意抿嘴偷笑,手肘捅捅晴雯的腋下,「好姐姐,三爺喊你呢。幫我也倒一杯。」
晴雯沒好氣的將手裡的針線丟在桌几上,笑道:「你個小蹄子,等你當上姨奶奶再使喚我。」話是這麼說,起身去外頭細心的倒了兩杯溫茶進來。
上了茶,三人坐在一起隨意的說著話。時光慢慢的流走,屋檐下燕子唧唧。晴雯心裡那點介意,在寂靜的夏季上午時光中流走,剩下的是一些旖旎、朦朧的情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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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話間,寶釵帶著香菱、鶯兒進來,身後跟著兩個望月居里的小丫鬟簇擁著。
寶釵今天穿著一襲淡粉色的裙衫,肌膚白膩。容顏精緻絕美。有著若國色天香的牡丹花般的氣質,嫻雅的輕笑,「環兄弟忙完族學的事情了?」
賈環就笑,「半年的培訓期還剩兩個月,該教的東西都教了。剩下的要靠自己琢磨。我前些日子得了副唐伯虎的畫,請寶姐姐一起來鑑賞。」
很顯然,寶姐姐是矜持著等他回到望月居後,得了信才過來。沒有提前在他屋裡等候。
賈環對此表示理解。寶姐姐是大家閨秀嘛!真要按照現代談戀愛的標準,以他現在和寶姐姐之間的默契,大約牽個手,約會、吃飯是沒問題。
寶釵輕笑道:「我聽如意說了。上午時還想著會是什麼類型的畫。」
賈環拿了畫卷,邀請寶釵到書房裡,將畫卷鋪開在書桌上。晴雯、如意、香菱、鶯兒跟著。
畫卷展開,是一副精美的…山水畫。他自是不會腦殘到請寶姐姐鑑賞春--宮畫。
賈環微笑著看寶釵認真的鑑賞這幅畫。他是半吊子水準。但寶釵是有鑑賞能力的。她是皇商之女,自小讀書識字,對文學、藝術、歷史、醫學以至諸子百家、佛學經典,都有廣泛的涉獵。
寶釵微微彎腰,認真的看了一會兒,笑道:「真假我是辨不出來的。倒是看出點心得。環兄弟,你看這裡,山勢雄峻,真實生動、墨色淋漓。技巧是使用皴法斧劈…」
賈環不懂裝懂,走近兩步,和寶釵站在一起,看著她雪白的玉指一處處的指著畫卷中的技法。清晰的聞到她身上傳來的幽香,清雅秀麗的名門閨秀氣質怡人而來。
賈環微微沉醉於她的美麗、氣質、才情。
寶釵說了幾處,見賈環只是附和,扭頭看賈環一眼,好笑的抿一抿嘴,心裡知道賈環不懂繪畫技法。不過,以她的性子,她也不會當面說破讓賈環難堪。輕聲問道:「環兄弟在想什麼呢?」
賈環就笑一笑,道:「說出來寶姐姐會生氣的!」他在想:他是不是應該考慮娶寶姐姐的事情了。
此時,他心中對她的愛慕之情,如同清泉在叮咚的流淌。
而按照封建禮法,他和寶姐姐相處的親密程度,大約也只能到這樣。最多目視,彼此的好感心照不宣。再想更親近她的話,只有娶她,才可以。
因為,寶姐姐端莊嫻雅,是大家閨秀,且是一個冷美人。紅樓原書中寫道:罕言寡語,人謂藏愚,安分隨時,自雲守拙。
或許,保持現狀,他和寶姐姐的感情會隨著相處的時間日久而深厚。但預估難以到山盟海誓的程度。除非,他和寶姐姐的感情經歷波折,情緒激盪之下,推動感情前進。
就像寶玉和黛玉那樣,隔幾天吵一回,感情慢慢的增進。但他又怎麼會願意和寶姐姐鬧?
賈環產生這個念頭還有個原因:趁著現在薛姨媽願意,他和王夫人關係處在平穩期,和賈政的關係趨於緩和,將他和寶姐姐的親事定下來。不然再過兩年,王夫人說不定會起意讓寶玉娶寶姐姐。
賈環怕倒是不怕王夫人。但早點落實這件事,也省得日後麻煩。誰不願意輕鬆點呢?
寶釵婉婉一笑,走到書桌的一側,從香菱手中接過茶杯,抿了一口。額前的劉海,倍添她秀雅的氣質。有些好奇的道:「你說說看。」她本來只是轉移話題,給賈環這麼一說,倒真有點想知道他在想什麼。
賈環當然不會照直的說,託辭道:「我在想寶姐姐的金鎖是什麼模樣。」
寶釵白膩圓潤的臉蛋上飛起一抹紅霞,金鎖是她貼身佩戴的物件,賈環要看,她有些羞意,微嗔道:「這又什麼可看的。不過平常的富貴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