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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的茶桌在茶樓二樓窗邊,視線極好,又有春季溫潤的陽光落下來。幾個分別裝著黃豆、油炸花生米、豆腐、皮蛋的瓷器餐碟泛著清光。咸亨商行能燒制瓷器,東莊鎮這裡瓷器使用的很普遍。
賈環和公孫亮很熟,翻個白眼,倚在木椅上,道:「大師兄,都快考試了,哪裡還有什麼新作?」
羅向陽還是小胖子的模樣,微微一笑。大家的水平,其實都差不多。中,應該是可以中的。就看名次。子玉是第一次,這對他和公孫師兄而言,是第二次了。
賈環中舉後,壓了一次會試。
許英朗和喬如松的私交好,性子活潑,這時,吃一粒花生米,笑呵呵的道:「我這裡倒是有一份情報要說給大家聽聽。關於這次會試,最受矚目的幾名士子…」
龐澤大鼻短須,插話道:「科舉強盛的地區就那幾個。南北直隸,江--西、浙--江、福--建、湖廣。最有實力的士子多半就是出自這些地方。」
許英朗就笑,「正是。常州府宜興才子周慎行,雍治十年南直隸鄉試第七,時年十八歲。他並沒有參加十一年的會試。這一科恩科方才下場。弱冠之年,名滿京華。」
書院的同學,因為距離京城實在太近,慣例是要到考試開始前才會出發前往京城裡。而,這就缺少了與各地士子相互了解、交流的機會。考前的文會,基本都沒參加。
他父親許澄翰林出身,官居詹事府左中允,在軍機處辦事,因而知道這些資料。
賈環微笑著喝口茶,點點頭。
許英朗再道:「翁宗道,時年二十六歲,福建候官縣人。他二十歲就過了福建鄉試,還做一任學官教諭,此次來京,在文會中大放異彩。文華殿大學士劉飛白盛讚他經義水平。」
「另有華亭才子唐道賓,黃岡才子蕭夢禎,上虞才子王鑛,永豐才子范錫爵等人,都是聲名鵲起。得到士林稱頌。」
昔日的包打聽,絡腮鬍子的易俊傑不滿的晃晃頭,道:「許兄,難道沒有子玉的名字?」他是賈環的死黨。
這話說的眾人都是大笑。賈環自己也笑起來。
許英朗笑著解釋道:「這還真沒有。子玉名滿天下,關注度很高。但是今科春闈大比,要說中會元、狀元,子玉真不是熱門人選。」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書院的同學們其實心中都有數。要說以他們的水準,要在會試中奪魁,甚至三鼎甲,想都別想。全國那麼多讀書人呢。
公孫亮道:「昔有曹孟德煮酒論英雄,今有我們煮茶論士子。這次下場,我們全力以赴就是,名次自有考官們去定。」
說起考官,眾人都聊起來。
這次會試的兩名主考官便是大學士劉飛白、禮部尚書方望。以劉大學士為正總裁,方宗師為副總裁。
…
…
隨意的閒談一直到傍晚時,眾人才起身,各自告辭。大家如今的住處各不一樣。如大師兄、羅君子就住在書院內,賈環、許英朗、喬如松等人住在書院外。
住在書院內的,方向也不一樣。如易俊傑等人,出茶樓往南走,從書院正門進入會更快一些。而大師兄公孫亮等人則是從書院南門進入新校區。
賈環、公孫亮、羅君子、龐澤從書院大街斜著進入北前坊,悠閒、愜意的在夕陽中往書院南門而去。賈環的住處就在南門附近。他們則是進入新校區的宿舍中。這是大考前的心境。看似放鬆、平靜,其實是在調整狀態。
北前坊的巷子都是四通八達的街道,道中居民往來,炊煙裊裊。
路邊,一名身材壯實的士子正在揮拳毆打一名瘦高的士子。讀書人打讀書人,十幾名居民在強力圍觀,無人上前拉架。只是嘴裡喊,「兩位相公別打了。鎮上的護衛隊一會就來了。」
瘦高的士子被按在地上打,已經是鼻青臉腫,叫道:「我不是生員。諸位不要胡鬧稱呼。我是童生。」
身材壯實,衣著寒酸的士子停了手,不爽的道:「我是舉人老爺。」
本來賈環幾人已經走過去了。雖說,東莊鎮上,他們掌控這一切。但這種小事,他們幾個是不會管的。治安,歸鎮上的護衛隊管。
等聽到壯實的士子自稱是舉人,舉人打童生,羅君子有點看不過眼,道:「斯文掃地。」他正義感還是很足的。
賈環就笑,「暴力也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方式嘛。」揚聲道:「在下賈環,未請教老兄名諱。」
第四百二十五章 出發,出發
? 人的名,樹的影。
賈環這個名字,要說在大周境內家喻戶曉,那有點扯淡,但在周朝的士林之內,絕得稱得上聞名遐邇。
賈環在江南這一年多,共有三首傳世名篇級的詩詞流傳:明月幾時有、紅藕香殘玉簟秋、人生若只如初見。
傳世名篇,就是有這樣的傳播、GG力度。
正在「打架」的兩名士子對視一眼,各自整理了衣冠,走到青磚路邊站立的四名士子面前,對著年紀最小的青年作揖行禮,自報姓名:「在下鹿邑童生商彧。」
「在下鹿邑舉人朱鴻飛。」
看著面前一個高瘦、一個壯實的士子,賈環、公孫亮、羅向陽、龐澤幾人都是一陣無語。
龐澤問道:「你二人既然是同鄉,在他鄉之地,為何鬥毆呢?須不知,他鄉遇故知乃是人生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