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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如何,削減大同軍備一事再次被擱置了,只是封劍平年前年後已經兩次上書要求返回大同整頓軍務,均被拒絕。
之前是以京察為由拖延,現在京察已經過去,封劍平若再上書求歸,怕只有燕思空和萬陽公主的婚禮能再拖上一段時日了。可昭武帝卻遲遲沒有公布婚期,雖然皇太后殯天時曾說過,萬陽已是正當年華,不必為其守孝三年,但若連一年都不守,未免太過不孝,只是眼下離秋季尚有半年光景,實在牽強。
正巧馬上就要春獵了,封劍平料到昭武帝定會讓他參與春獵,便暫時沒提要回大同。
京城內就此平靜了一段時日,但燕思空一直不敢掉以輕心。
這日,他進宮去見太子,一路上都在猶豫,要不要將陳霂更深地帶入他們的棋局,這盤棋肯定尚未下完,只不過現在都按子不動,他沒有放棄逼宮大計,但眼下似乎又沒有條件,若冒然告訴了陳霂,可能適得其反。
思慮再三,他還是決定像往常一樣,只是講講學,再見縫插針地教導陳霂真正的帝王之術。
很巧地是,這回又碰上了祝蘭亭。畢竟馬上就是春獵了,陳霂身為太子,春獵上可不能輸給其他皇子。
祝蘭亭老遠看到燕思空,便一直盯著他,眼神與往日些許有異。
燕思空敏感地發現了,但那種探究的眼神又一閃而過,他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倆人照樣是禮貌而疏離地互相施禮,燕思空客氣地說道:“祝統領近日公務繁忙,還一早來指導殿下武藝,真是辛苦了。”
聽說前些時日有個膽兒肥的醉漢在宮牆上撒了泡尿,一時淪為京中笑談,此事當屬值班的禁衛失職,弄得祝蘭亭也有失顏面,加派了巡夜的人員,肯定是相當忙了。
祝蘭亭也回了句“分內之事”的客套話。
倆人素來不熟,一般也就止於此,燕思空正要與陳霂進屋讀書,祝蘭亭卻又叫住了他。
“燕大人。”
燕思空轉過身。
“聽聞……燕大人與靖遠王世子有過節。”
燕思空挑了挑眉,就連陳霂也流露出一絲驚訝,畢竟祝蘭亭可不是那些愛亂嚼舌根的人。燕思空謹慎答道:“不過是一點誤會,不知祝統領有何指教?”
祝蘭亭用一雙清明英銳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燕思空,平靜說道:“在下只是想提醒燕大人,若如此,春獵上便離世子遠一點,畢竟獵場上場面混亂,容易渾水摸魚。”
燕思空怔了怔,旋即笑道:“多謝祝統領,不過在下一介書生,最多遙遙看上幾眼,又怎會去獵場呢,世子的弓箭馬蹄,夠不著我,再者,再者也不好惡意揣測世子嘛,哈哈哈。”
祝蘭亭眯起眼睛:“燕大人當真不想上獵場舒展一下筋骨嗎?那真是可惜了。”
燕思空心中一驚,他意識到,祝蘭亭看出他會功夫了。
本身有不俗的功夫底子的人,若是眼光再老辣一些,就能從他人的動作里,分辨出這人是不是練過,功夫越是淺薄的人,越不會掩飾,女子為了練功,對身形體態改變比男子大,則更難隱藏,比如夜離。他已經將一些動作演練過很多次,用來掩飾自己,而且與祝蘭亭見面時多是恭謹地站立或鞠躬,沒想到還是沒逃過這大內第一高手的一雙明目。
陳霂不明所以,便道:“祝統領應該是多慮了,不過,我也會派人看著先生的。”
“如此甚好。”祝蘭亭躬身告辭了。
燕思空臉色有些發青,他猜祝蘭亭不該是第一天看出來,也許從倆人第一次打照面就已經看出來了,可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從不曾表現出什麼異樣,為何今日突然說了這麼一番話?究竟有何目的?
“先生?”陳霂將手在燕思空眼前晃了一晃,“你不會真的害怕了吧?”
燕思空回過神,笑道:“怎麼會呢。”
陳霂認真地說道:“不必害怕,我一定會保護先生的。”
“多謝殿下,不過,殿下也多慮了。”
陳霂想了想:“走,進去說。”
倆人進了屋,陳霂照例揮退了所有人,有些不解地問道:“剛才祝統領是什麼意思?他怎麼會讓你上獵場舒展筋骨?”
“大約……是想讓我去騎騎馬吧。”
“先生騎術如何?”
“尚可。”
“你若真想去玩玩兒,便與我一起,待在我身邊,封野絕對不敢造次。”
燕思空笑道:“這天兒這麼冷,臣情願在帳篷里待著。”
陳霂也笑了:“先生不要整日憋在屋裡讀書,也要多動動嘛。我想,春獵時先生還是跟著我吧,我本不以為意,可祝統領說完之後,我心中就不安了起來,春獵場上那麼亂,萬一封野真要找你麻煩可怎麼好,不行,你要在我身邊。”
燕思空雖然不願意,但也不能拒絕,只好道:“聽憑殿下做主。”
陳霂高興地拉著燕思空的手,語帶傲慢地說道:“到時候便叫先生看看我的箭術,那封野能開二石弓,我也不差。”
燕思空含笑道:“殿下如此英武,定能在春獵上拔得頭籌。”
陳霂凝視著燕思空,眼眸中閃爍著異樣地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