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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燕思空上前端起茶壺,給元少胥倒了杯茶,“大哥請用。”
元少胥伸手接過,抿了一口茶,並斜睨著燕思空:“你不問問,我來做什麼?”
“大哥若無事,也不會來找我。”燕思空坐在了客位,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他的書房,想看看元少胥有沒有亂動什麼東西,但一時也看不出什麼。
“你可知明天是什麼日子?”
“是爹的忌日。”
“你記得就好。”元少胥道,“我怕你忙忘了,因此特意來提醒你。我剛從聿兒那過來,這些年來,我們第一次在爹忌日的時候聚齊,明日我們兄弟一起上山,為爹祭拜。”
燕思空心中狐疑,元少胥來找他,就為了這個嗎?
元少胥看穿他的心思,冷笑道:“我確實對你有所不滿,但想了想,我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便算是扯平了吧。反正咱們倆,天生不睦,也不必做什麼兄友弟恭的假惺惺的模樣,但你知恩圖報,對爹是十分孝順的,爹在世時也是真的疼你,明日是爹的忌日,我們理應一起祭拜,如此而已。”
燕思空拱了拱手:“大哥所言極是。”
元少胥站起身:“我與聿兒約定好了,明兒天一亮就出發,祭拜的東西我已準備妥當,為了掩人耳目,就咱們三個去。”
“那是自然。”
元少胥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前腳走了,阿力便匆忙進來了,比劃著名解釋道:公子,我不知該不該攔他。
燕思空安撫道:“沒事,他即是我大哥,又是將軍,你攔也攔不住他,反而節外生枝,你出去吧,我要檢查一下屋內。”
阿力嘆了口氣,默默退下了。
燕思空將書房內的所有抽屜、柜子都打開查驗了一遍。並非他疑心病重,只是元少胥突然出現在他房內,他多少有些介懷,尤其是他幫封野處理軍務多時,有很多機密文書,他並不認為元少胥會叛變,但檢查一下,能安心些。
最終他也沒看出有什麼不妥,便暗自鬆了口氣。
大概是他太過多疑了,尤其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
看了看夜色,已經很晚了,他昨夜酒勁兒未褪,腦袋始終有些脹痛,明日還要早起,便去睡下了。
——
第二天一大早,日頭將將升起,天色還泛著生冷的青灰,三人便齊聚封野府外,均穿了一身肅穆地黑。
之所以這麼早出發,一是祭拜需得尋早,二是他們三人的關係始終是秘密,不願為太多人瞧見。
見到燕思空,元南聿那被面具覆蓋的臉雖然看不出情緒,但眼神卻有些異樣,似乎欲言又止。
燕思空神色如常,仿佛前日的所見所聞,都是假的,他主動說道:“那日我是去找你了,但見狼王在,我就回去了。”
“哦,這樣,他有時心裡煩悶,便會找我喝兩杯。”
元南聿的解釋聽來實在是毫無必要的,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但燕思空知道,他這麼做蓋因他是個不會藏事兒的人,想試探燕思空是否有看到什麼,這是優點,也是缺點。
燕思空點點頭:“你們幾乎是從無到有,當年艱難困苦的時候,定也是這樣互相扶持著過來的。”
“是啊。”元南聿有些感慨。
元少胥在一旁看著他們,若有所思的模樣。
“狼王如此信任你、器重你,也是理所應當的。”燕思空看了元南聿一樣,“狼王有你這樣的臂膀,定是所向披靡。”
“竭智盡忠而已。”
好一個竭智盡忠……
燕思空心中酸澀,卻不願顯出分毫,他一夾馬腹:“走吧。”
第247章
當他們策馬出城的時候,行過城中主道,原本空蕩蕩的街道,突然毫無預兆地竄了一個人出來。
此時不過拂曉時分,做買賣的多已經開工,但行人卻十分稀少,平素熱鬧非凡的街道此時不過零星幾人,因此他們的馬跑得很快,那人衝出來時,三人都受了驚,猛勒住了韁繩。
馬蹄險險擦過那人的頭頂,再晚一瞬,怕就要將人踹飛了。
他們安撫下馬兒,定睛一看,竟是個衣衫髒舊的醉鬼,鬍子拉碴的模樣,眼珠渾濁,滿面潮紅,就像從酒缸里撈出來一樣,酒臭味兒怕是隔著一里地都能嗅著。
元少胥怒而抽出鞭子,朝那醉鬼揮去:“大膽賤民,你可知驚擾的是何人坐騎!”
那一鞭子把人抽倒在地,聽那皮肉發緊的動靜,相比是十分疼的,但那醉鬼竟然連哼都沒哼一聲,自顧自地歪斜在地上,抱著酒壺往唇邊湊,同時用那迷濛的醉眼掃向燕思空。
燕思空微怔,因為他在那醉鬼的手裡,看到了一支粗長的鐵拐杖。
“還不滾開!”元少胥再次揮起鞭子。
元南聿低聲制止:“大哥,算了。”他盯著醉鬼,道,“你……可是鐵杖子?”
醉鬼嘿嘿笑了兩聲,沒有答話。
“什麼‘鐵杖子’?”
“是個江湖人士。”元南聿答道,“我與師父在一起時,就聽說過這個人,沒想到會在太原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