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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趕忙追上來,給衣著單薄地燕思空披上皮氅,卻被燕思空惡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他爬上了馬車,揮舞馬鞭,喊了一聲“駕”,駕著馬車往靖遠王府行去……
眾人目送馬車遠去,議論紛紛,站在一旁的夜離更是若有所思……
第136章
燕思空駕著馬車穿城而過,此時暮色已濃,街上行人漸少,但仍有不少人看到了這反常的一幕。
燕府的下人則一直跟在後面。
到了靖遠王府,馬車停了下來,燕思空已經凍得渾身僵硬,舌頭打著顫說道:“世、世子,到了。”
封野從車廂里鑽了出來,看著他臉色煞白的模樣,兩道劍眉擰了起來,壓低聲音責備道:“衣服也不穿,你是不是傻。”
燕思空苦笑一下,小聲道:“你剛才收了力吧。”雖是事先商量好的,但封野的一腳可不是尋常人抵得住的,他有點擔心阿力。
“放心吧。”封野跳下馬車,高聲嘲諷道,“燕駙馬這車駕得真穩,只做駙馬怕是屈才了。”
燕思空也下了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下人們趕緊跑了過來,給他披上厚衣服,他做出踉蹌的模樣,倒有一半是真的——他實在被凍得快要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
他被攙扶上了馬車,車內燒著溫暖的炭火,他縮在火盆邊,感覺手腳逐漸有了知覺,才緩緩地吁出一口氣。
今天這一出,能騙過夜離嗎,能騙過謝忠仁嗎?時間如此倉促,他們只能做到如此了,他料想那謝忠仁同樣心急如焚,想要抓住一個可以整治封劍平的“理”,否則以封劍平那名滿天下的蓋世功勳,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輕舉妄動,而京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名目了。
顏子廉也同樣孤注一擲,若能藉此機會剷除搖擺不定的劉岸,一來可以大殺謝忠仁的威風,二來可以讓他們想利用京察構陷封劍平的陰謀破滅,也許這削減軍備之事,就不必走到動武的那一步。
燕思空雖是凍得血液都快凝固了,大腦卻異常地清醒,反覆思索著可能發生的一切後果,他不得不清醒,在這危機四伏的朝堂之中,糊塗半點,都可能丟了身家性命。
——
待燕思空回到府上時,已是深夜。賓客大多都走了,只有周覓星、夜離和梁隨還在等著他。
燕思空一臉的落魄失意,見到他們,還要滿懷歉疚地鞠躬:“小弟非但未能盡地主之誼,還掃了所有人的興,真是羞愧不已,羞愧不已。”
“哎呀,思空,你可千萬別見外。”周覓星拉著他坐下,被他冰冷的手嚇了一跳,“你看看你,可別凍出好歹啊。”
夜離連忙倒了一杯熱茶,讓燕思空捧在手中,溫柔地說道:“燕大人,身體要緊。”
燕思空擺擺手,聲音透出屈辱:“今日,讓諸位看笑話了。”
“這靖遠王世子欺人太甚了。”梁隨氣得直跳腳,“你們以前好歹也是朋友,還曾一起征戰過荊州,他居然因為門第之別,而如此不留情面!”
周覓星也皺眉道:“世子他……他至於嗎?英雄不問出處,你又是前途不可限量之人,他何至於如此介懷門第啊。”
燕思空嘆了一口氣:“其實……其實不止如此。”
夜離的眉毛微微抖了抖。
“我就說肯定還有隱情!”梁隨眼珠子一轉,神色略有些尷尬,“不會真如外界傳言那般,你和他是……”
燕思空苦笑著擺手:“那純粹是胡扯了,我和他的矛盾,主要在伐梁王一役。”
“哦?莫非是因為功勞?”周覓星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戰場之上為了搶一顆人頭,士卒間都會暗自爭鬥,畢竟那就是白花花的銀子,將領間為了升遷和獎賞互起爭端,自古以來更是屢見不鮮。
燕思空沉重地點了點頭:“我燕某將諸位當做摯友,才將憋了許久的心事吐露,望諸位務必為我保密。”
“思空你放心。”
夜離感動地說:“燕大人不嫌棄小女卑賤,小女感激不盡,絕對半個字都不會泄露。”
“夜離姑娘是周兄心愛之人,在我心中,自然不是外人。”燕思空陳終道,“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也過去了很久,只是我不想傳到趙傅義將軍耳中。”
“哦?”
燕思空感慨道:“那時我與封野同隨趙將軍出征,我出使夔州勸降了叛軍,又出謀奔襲青須谷,繞道梁王后方,我不敢自居立有大功,但趙將軍對我讚譽有加,對我的器重,似乎……似乎還在世子之上。”
“這也是合情合理啊。”梁隨道,“若非思空你動動嘴皮子就勸降了叛軍,此役勝負還是兩說呢,平叛一戰,你的功勞就是在封野之上。”
“是啊。”周覓星附和道,“雖說戰場之上,文鬥武斗沒有輕重之別,但若不是你拿下夔州,若不是你出奇招,任憑他小狼王再是神勇,還能一人殺退叛軍不成。”
夜離幽幽道:“世子未免氣量狹小了。”
“從那以後,他對我就明顯不同於前。”燕思空搖搖頭,“陛下賜婚之後,他更是變本加厲,我一忍再忍,可他……”說到最後,他的口氣帶了明顯的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