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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肯定很想你。”
封野的神情染上幾分黯淡:“我沒見過我娘,我失蹤後,她鬱鬱寡歡,沒多久便……”
元思空萬分明白失去至親之痛,他輕聲道:“你娘會在天上看著你,你過得好,她便開心。”
封野沉默地點點頭。
“那……你當真聽得懂狼語?”
封野咧嘴一笑:“聽得懂,我在大同府養了好多……”
“我的狼兒。”門外傳來一道中氣十足地叫喚。
“父親。”封野大聲回道。他沖元思空招招手,“我爹回來了,走。”
元思空對靖遠王又敬又懼,不是很敢見他。
封野看出他的心思:“怕什麼。”上前拉著他就走。
封劍平見到元思空,頗有點意外,看了看封野,又覺好笑。
封野假裝沒看見,元思空則規矩地下跪磕頭。
“起來吧。”封劍平道,“我才剛見過你爹,他陪李大人和韓將軍去查驗火銃,你怎麼沒去啊?”
“回殿下,草民還小,不能參與這等要事。”
封劍平笑道:“聽聞你九歲便中了秀才,人小,心可不小啊。”
封野驚訝地看著元思空。
“此家父之功,草民只是照本宣科,僥倖罷了。”
“分科舉士,憑的是真才實學,哪兒來的僥倖。將來有一日,你考取功名,說不定我們還要同朝為官。”封劍平勾唇,“後生可畏啊。”
“殿下抬舉了。”
封劍平哈哈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家狼兒難得碰上適齡玩伴,你無須顧及什麼上下尊卑,也不必叫他小殿下,好好玩樂便是。”
“是。”
封野面露喜色。
“狼兒。”
“父親。”
“今日的兵書背了嗎?”
“背了。”
封劍平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瓜:“爹每日都考你一題,今日的題若答得上來,爹便帶你們去見識見識火銃,如何啊?”
封野兩眼放光:“火銃!爹,你快考我!”
封劍平想了想:“兩軍交於散地,何如?”
“散地……”封野思索著,“散地乃自戰其地者,不易戰。”
“為何不易戰?”
“士卒近家,戀其土地妻兒,進無必死之心,退有歸投之處。”
“若敵非要戰呢?”
封野眨巴著眼睛,拼命思索著,額上冒出了細汗。
元思空站在封劍平背後,急得用口型說道:“固守不出,不可數戰。”他對火銃神往已久,怎麼都想去瞧一瞧,恨不能代封野作答。
封野立刻想了起來:“敵戰我不戰,敵攻我守,潰其軍心。若無城可守,則不可數戰,當養精蓄銳,依險設伏,一戰而定。”
封劍平回頭看了元思空一眼,元思空趕緊低下頭,一副乖巧的模樣。
封野緊張地看著封劍平。
封劍平也不拆穿,他站起身:“走,帶我狼兒看火銃去。”
“哇!”封野開心地摟住了封劍平的腰。
元思空臉上閃爍著亢奮地神采。
第10章
抵達練兵場時,將士們正在演示火銃。
但見一排靶子面朝於前,士卒們舉著火銃,對準射擊。筒內的石彈噴射而出,靶子有的被擊穿,有的被打缺,而後成片地倒下,威力不俗。
封劍平沖封野道:“這火銃的有效距離不足三十丈,最好是在二十餘丈,越遠越是沒有準頭。”
眾人見封劍平來了,紛紛施禮。
元卯要跪,封劍平揮手制止:“元卯,你身體不便,免禮吧。”
“謝殿下。”元卯一邊躬身,一邊以疑問地眼神看向元思空,元思空露齒一笑。
“李大人,韓將軍。”封劍平朝李伯允和韓兆興回禮。
“殿下何以去而復返啊?”
“我家小兒吵著要看火銃,帶他來見識見識……”封劍平道,“再來一發瞧瞧。”
士卒們得令,裝填火藥,點火,對準新豎起的靶子,再次射擊。
這次離得近,火銃發出砰砰砰地巨響,震得人鼓膜發顫,腳底都有輕微地抖動,只見那些石彈將靶子打得千瘡百孔,讓人不能不聯想到血肉之軀,受此痛擊,怕是不死也殘。
封劍平的大手晃了晃封野細瘦的肩膀,笑道:“狼兒,怕不怕?”
封野反問道:“何懼之有?”
李伯允摸了摸鬍子,恭維道:“小殿下不愧是將門虎子,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氣魄,大器天成啊。”
封劍平哈哈大笑道:“李大人過譽了,他不過孩子心性,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害怕。”
“無畏好啊。”韓兆興忙接過話頭,“勇者無畏。”
封劍平低頭看了看尚且懵懂的封野,淡笑:“勇者可以無畏,為將者不可無畏。”
韓兆興訕笑一下,有些尷尬。
元思空靜靜地看著韓兆興,心中充滿了不屑。就是眼前這個人,丟了身為遼北門戶的擎州,拍馬屁都拍不到點子上,果然如他想像中一樣,難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