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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思空看到元南聿,不免就想起那日與元少胥對質,心情十分複雜,但無論如何,他還是希望見他的,畢竟是他一生中最為虧欠、最為喜愛的弟弟,他道:“什麼東西?”
元南聿走了過來,摸了摸封魂的腦袋,像逗弄小狗一樣笑著說:“魂兒今日走在大軍前頭,真威風。”
燕思空微怔,他沒料到元南聿與封魂這麼熟稔,封野一向只允許與自己最親近的人親近封魂……
他心中不大是滋味兒,但很快就忽視了過去。
元南聿把小布包塞進燕思空手裡:“你藏起來,別叫封野看著。”
“這是……”
“你摸不出來嗎?”
燕思空在手中掂了掂,又細細摩挲,布包里的東西顆顆圓潤飽滿,令他感到有些熟悉,但又一時想不起是什麼,他打開來一看,愣住了。
那一包榛子。
“這是遼東的榛子,大哥去接運軍糧的時候,在櫟城買了一點,很貴的。”
燕思空定定地看著元南聿,突然鼻頭微酸:“你……記得我喜歡吃榛子?”
元南聿愣了愣:“我只是想,這是咱們老家的東西,你喜歡吃,那更好了。”
“我喜歡,小時候一到了秋天,我們就會上山去采,還會比誰採得多。”
“可惜我不記得了……”元南聿的口氣中是濃濃地失落,“遼東與我們天南海北,不知今生還能不能再踏上故土,這點小東西,權當回味吧。”
燕思空勉強一笑:“你跟少時比,沒怎麼變。”
“真的嗎?”元南聿張嘴想問什麼,但是又馬上想起,他們的少時是段並不討巧的回憶,不提也罷。
燕思空將榛子收進懷裡:“聿……闕忘,謝謝你。”
“不必客氣,我在這世上,本已無親無故,如今上天卻賜給我兩個兄弟,思空,以前的不論,我只希望以後我們兄弟齊心,共同輔佐狼王,為元家正名,為百姓立命,也算走這一遭不枉為人。”
燕思空心中嘆息:“好。”
“那我走了。”元南聿轉身就要走。
“等等……”燕思空張口叫住了他,卻馬上就後悔了,他止不住地想詢問什麼,卻又直覺不該問出口。
“怎麼?”
燕思空暗暗握了握拳頭:“封野……待你好嗎?”
元南聿並未深想:“他視我為生死兄弟,我亦發誓要一生追隨他。”
“……如此甚好。”燕思空垂下了眼帘,掩飾眸中情緒。
——
直至天黑,也無人來領燕思空去自己的軍帳,但封野卻回來了。
燕思空默默地看著他,不知他又想做什麼,封野正值青壯,不打仗的時候,怕是一身旺盛的精力無處宣洩,能不知疲倦地折騰他一整晚,他實在是懼了。
封野走到木架前,展開了兩臂,命令道:“過來為我卸甲。”
燕思空走了過來,先解下他的佩劍,而後從上至下,摘下兜鍪,又嫻熟地接連解下他的披膊、胸甲、腹甲,最後蹲下身,除去脛甲。封野的鎧甲是特製的,一身重達七十二斤,加上武器,負重逾百斤,普通將士的負重只有其一半。
燕思空將鎧甲掛在立架上。
封野活動了一下四肢,便從背後抱住了燕思空。
燕思空身體一僵,動也不敢動了。
封野在他耳邊低聲道:“我今日也累了,不折騰你。”
“我要回自己的軍帳。”
“你當然要回去。我雖是揭竿而起的叛軍暴民,但紀律嚴明,軍中無女,身為主帥,也當以身作則,將你放在中軍帳供我消遣,成何體統。”
燕思空頓時怒火攻心,他咬了咬牙,冷道:“你將我比作軍妓?”
封野冷笑:“如今你對我來說,不過就是男寵,身在我的營中,還當自己是什麼御史、駙馬嗎?”
燕思空怒極反笑:“百般羞辱我,就能令你舒坦了?封野,你不過也是在羞辱你自己。”
封野低笑:“無妨,我早已不是當年那心比天高的小世子,現在麵皮厚了許多,說來,這還得感謝你當年給予我的羞辱。”
燕思空握緊雙拳:“既然如此,還不放開我。”
“留下來伺候我用晚膳。”封野低下頭,將鼻尖埋進燕思空的脖頸間,暗暗嗅了嗅,然後照著那白淨修長的脖子咬了一口。
燕思空疼得縮了一縮,封野發出一串低笑,將他勁瘦的腰肢摟得更緊,就像在逗弄什么小玩意兒,那輕慢的態度令燕思空倍感難過。
封野的隨身侍從很快將晚膳端了進來,封野吩咐道:“帶魂兒去吃飯。”
封魂得令後,起身跟著那侍從走了。
帳內只剩下倆人,燕思空覺得空氣亦變得粘稠,拿起筷子,卻是食不知味。
封野夾了幾片肉到他碗裡:“多吃點肉,我不喜歡你太瘦。”
燕思空默默地吃了幾口,看似有些勉強。
“你是要我餵你?”封野命令道,“吃下去。”
燕思空只得端起碗,大口吃起了飯。他一肚子的心思,其實早已經飽了,待在封野身邊的每時每刻,不過都是折磨,他曾經無比堅定的那些目標,如今時不時便萌生退意,只因他無法想像,要和封野這樣互相折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