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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麼能為這樣一個人動搖?!

    他一把推開了宋居寒:“夠了,讓我自己待一會兒。”

    “何故……”

    “滾出去!”何故克制不住地吼道。

    宋居寒眼裡蓄滿了痛苦,但最終沒有說什麼,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何故感到雙腿發軟,緩緩坐在了chuáng上,心裡紛亂如麻。

    過了一會兒,素素洗完了,他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關進浴室,用力沖刷身上那難聞又難堪的氣味。

    這些,也是宋居寒給的。

    宋居寒說著愛他,可帶給他的,往往都是痛苦、為難和羞恥。

    洗完澡出來,小松已經把衣服送來了,何故換上gān淨的衣服,縮進被子裡,感覺身上的毛孔終於舒展了開來,他終於從機場那場噩夢裡稍微解脫了,只是因為他和宋居寒的糾葛,連累了素素,這讓他格外憤怒。

    素素似乎能讀到他心裡在想什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哥哥,我沒事,我沒害怕。”  

    何故摸了摸她的頭:“你真厲害,比我小時候堅qiáng多了。”

    “真的嗎?”

    “真的。”

    素素憤怒地說:“那些人太噁心了,他們早晚要遭報應。”

    “不要想那些人,他們不值得你記住。”何故摸著她的腦袋,“睡吧,睡一覺,明天我帶你回家。”

    素素聽話地閉上了眼睛,何故看著她稚嫩的面孔,看著看著,視線就失去了焦距,眼前再次浮現了宋居寒的臉。

    第66章 最新更新

    素素睡著之後,何故悄悄下了chuáng,穿上衣服,帶上了門。

    他聽到剛才宋居寒出去的時候進了隔壁的客房,他走到隔壁門前,抬起了手抵在門板上,嘆了口氣,卻半天沒有勇氣敲下去。

    他想問問宋居寒明天怎麼安排的,可想了想完全多餘,便揣著手機,走到了安全通道里,給他媽打電話。

    他把今天在機場發生的事避重就輕地解釋了一下,免得她看到新聞擔心。  

    打完電話,返回房間時,正撞上了宋居寒和小松從外面回來,狹窄的酒店走廊里,三人避無可避。

    宋居寒嘴角青紫、臉頰腫了半邊,他看到何故,下意識地偏了偏臉。

    何故怔了怔:“你跟記者起衝突了?”

    “不是,我回了趟家。”宋居寒滿不在乎地說。

    難怪,也只有宋河能打著宋居寒的臉了,他沉吟片刻:“明天,我們怎麼去申城?幾點去?”

    “我找我爸拿了飛機,你想幾點去都行。”

    何故點點頭:“那就上午十點吧。”說完就想回房間。

    宋居寒移了半步,擋在他身前,低頭看著他,柔聲道:“餓了吧?小松帶飯回來了。”

    何故正巧抬頭,看到宋居寒說話的時候,牽動嘴邊,疼得眉毛直跳,他遲疑了一下。

    小松馬上湊上來:“哥,咱們把飯吃了吧,下午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吧,素素呢?叫她來吃飯。”  

    “她睡著了,今天嚇著了,讓她好好睡覺吧。”何故道。

    “哦,那咱們去隔壁吃,別打擾她。”小松掏出門卡,刷開了隔壁的客房,把何故讓了進去。

    何故不想當著小松的面兒跟宋居寒扯白什麼,就進去了。

    小松把飯菜擺好,何故看了一眼,很多都是他愛吃的,但經歷過下午那一場身心的“磨礪”,他真的沒什麼胃口。

    宋居寒想給何故剝皮皮蝦,結果被皮皮蝦的殼刺得直皺眉頭,巴掌大的蝦被他扯成了好幾截,ròu連著殼走,一塊兒完整的都沒看見,他就扔掉換一條摧殘。小松想接手,被他“啪”地打開了手。

    何故看不下去他這麼làng費食物,從他手裡搶過了蝦,在肚子的殼哪兒摳了兩下,然後就輕巧地把整條蝦殼褪了下去,一尾蝦ròu完完整整地露了出來,他把蝦扔進了宋居寒碗裡。

    宋居寒忙道:“給、給你吃的。”他夾起蝦放進了何故碗裡。

    何故也沒客氣,塞進了嘴裡。

    宋居寒又拿起一尾,學著何故的樣子在肚子那兒搗鼓,小松小聲說:“寒哥,讓我來吧。”  

    宋居寒白了他一眼:“吃你的。”

    何故放下了筷子:“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哎,我很快就剝完了!”宋居寒急道,“你才吃了幾口飯啊,再多吃點。”

    “吃飽了。”何故去浴室洗手。

    “那我也吃完了。”

    “寒哥你就沒吃啊……”

    宋居寒充耳不聞,非要湊過來,和何故一起擠在水龍頭的小水柱下面洗手。

    何故皺起眉,甩了甩水,擦gān了手,扭頭就往外走。

    宋居寒也跟了上去。

    直到何故走到客房外面了,才無奈地頓住腳步,回頭看著宋居寒:“你gān什麼?”

    宋居寒想了想,小聲說:“你現在睡覺會不會太早了,才九點多。”

    “不早。”  

    “樓頂有個露天花園,甜品和飲料都很出名,我們上去坐坐吧。”

    “不了。”

    宋居寒忍不住拉住了何故的手,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是不是覺得我挺沒用的。”

    何故怔了怔:“什麼意思。”

    “我老是給你惹麻煩。”宋居寒深吸一口氣,表qíng有幾分壯士斷腕的決絕,“阿生那件事,是我把麻煩帶給你的,後來……我爸為了引導輿論,就把你推了出去,我知道,但是我沒阻止。我爸那時候被氣得心臟病犯了,我不敢再逆著他,但最大的理由是因為,我當時覺得……你的名聲、你的工作,都比不上我的重要。”他越說聲音越小。

    這些何故早就想到了,但親耳從宋居寒嘴裡聽到,還是讓他氣血翻湧。

    他回想起了那段可以說是一生中最昏暗的時光,不敢出門、不能見人,隱私被曝、顏面盡失、前途全毀,可他從未真正覺得宋居寒有多少歉意,就如同宋居寒所說的,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的名聲、一個年薪不過幾十萬的工作,哪兒比得上宋居寒動輒百千萬的合同重要,在那樣的qíng況下,當然要丟卒保車。  

    可他什麼都沒做,就活該承擔那一切嗎。

    他沉聲道:“你現在說這個gān什麼。”

    “我想跟你道歉。”宋居寒難受地說,“我媽說了,我應該從認真反省自己的所有錯誤並且逐一道歉開始,對不起,你的名聲、你的工作一樣很重要。”

    何故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聽到宋居寒提起這件事並且道歉,他一時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大概是鬱結了很久的怨氣終於消散了一些吧。

    “還有,七年前,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純,我利用你挫敗馮崢,我還嘲笑你‘玩兒不起’……”宋居寒說著說著,聲音就有些發抖,“我……對不起,還有很多……”

    “行了,別再說了。”何故心想,按照正常人的倫理道德去衡量,宋居寒需要對他道歉的事,花上一天一夜也說不完,但他大多不需要,因為都是他自找的,沒有臉怪別人,現在宋居寒舊事重提,只是往他胸口捅刀子,並沒有讓他舒心多少,畢竟那一樁一件的往事,全都是他從前犯賤的血淋淋的證據,他並不想去回憶。  

    宋居寒眼神黯淡了下來:“我一直在想,想那些我需要反省的、需要向你道歉的事,後來發現,實在太多了……我以為我送你房子、送你車,就是對你好,可那些東西既不是你需要的,也不是我看重的,我總是為難你、使喚你、朝你發脾氣,為了看你跟平時有一點不同的反應,故意拿別人氣你。”他越說越難受,“我做了很多……讓你難過的事,那麼多年,你一直忍著……”

    他試著把倆人的關係對調,想著是何故對他做了那些事,一件一件地想,最後他幾乎崩潰了。何故是怎麼忍受他那些年的,是怎麼被傷得千瘡百孔,也沒有離去的,是有多少的感qíng,才能禁得起那樣消耗的。如果不是真的愛他,怎麼能經受那樣的折磨,可即便是這樣的何故,最後也對他徹底死心了。

    是他,是他親手扼殺了那個對他滿腔愛意的何故,他最愛的、最想念的、最需要的那個何故。

    曾經被那樣愛過,一輩子都無法割捨。

    何故忍無可忍地低喝道:“我他媽讓你別說了,我不需要你道歉,道歉頂個屁用。”  

    這個宋居寒越來越讓他陌生了,也許他更習慣以前的宋居寒,至少那個宋居寒,他知道怎樣應付、怎樣抵禦。

    “是,道歉沒有用。”宋居寒啞聲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所有你受過的苦,現在我都在嘗,這樣你會不會高興一點。”

    “與我無關。”何故冷冷地扔下一句話,就想回房間。

    宋居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何故,你可以堅持七年,我也可以。”

    何故飛快地打開門,沖回了房間,重重關上了門。

    素素被驚醒了,嘟囔了一句。

    何故這才如夢初醒,氣息繚亂地說:“素素,沒事,你繼續睡吧。”

    素素坐了起來:“哥哥,你怎麼了?看起來很緊張。”

    “沒事,我就是去吃了點飯,你餓嗎?”

    “不餓,困。”

    “那就睡吧。”何故閉上了眼睛,在黑暗中用力換了一口氣,才將qíng緒慢慢平復下去。  

    第二天,素素起得特別早,餓醒了,這麼早酒店還沒有早餐,何故就打算下去給她買點。

    他剛打開門,隔壁的門也跟著打開了,宋居寒走了出來,儘管面頰帶傷、一臉倦容,但也揚起了笑容:“去跑步嗎?”

    “去給素素買早餐。”何故都懷疑宋居寒是貼著門在聽聲音。

    “我跟你一起去。”

    “你出去是想被圍起來嗎。”

    宋居寒從兜里掏出口罩和帽子,熟練地偽裝了起來:“這麼早,街上人少,走吧。”

    何故懶得和他扯皮,自顧自地下樓了。

    六點多鐘的京城,街上行人和車輛都很少,沒有了平日裡擁堵的浮躁,給人以肅清的暢快。

    宋居寒伸了伸胳膊:“我有一段時間沒有晨跑了。”

    何故沒有說話,他在找早餐店。

    “那裡有一家。”

    何故果然看到前方有一家餛飩店,竟正是宋居寒最喜歡的蟹huáng小餛飩的連鎖店。他猶豫了一下。  

    宋居寒拉起了他的手:“好巧,居然是這家店,我們……”

    何故甩開了他的手,自顧自地走了進去,點了幾樣餛飩、小菜和豆漿。

    宋居寒聽到何故點了蟹huáng的,眼裡止不住地全是笑意。

    回去的路上,宋居寒露出有些落寞的笑容:“以前我收工晚了,你來看我,一定會從樓下打包上來。”

    何故也想起了那些年月。那時候他手機一沒電就緊張,去哪兒都要帶著充電寶,就為了不錯過宋居寒的任何一個電話,只要宋居寒想見他,不管他手頭有多麼緊要的事,能推則推,宋居寒就是他的生命中全部的樂趣、生活的絕對重心,他卑微地、虔誠地愛著宋居寒,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那走鋼絲一般微妙地關係。

    現在想來,他真的是入魔了吧。可惜直到現在,不,也許一輩子,他都不能徹底擺脫那心魔。

    “小心!”

    何故半身傾斜,被宋居寒用力攬進了懷裡,他如夢初醒,才發現自己眼前就是個打開的井蓋,旁邊豎著個維修的標誌,而他竟渾然不覺地往前跨。  

    宋居寒盯著他:“你怎麼了?再往前就要掉進去了。”

    何故推開他,整了整qíng緒,淡定地說:“我早看到了。”

    宋居寒再次想幫何故提早餐,何故還是拒絕了。

    回到酒店,素素已經醒了。小姑娘自己扎了個利落的馬尾,穿著小松給買來的湖藍色連衣裙,臉蛋水嫩的如同盈滿晨露的花兒,昨日因受到驚醒而產生的萎靡一掃而去,她看上去朝氣bī人。

    “哥哥。”素素開心地叫了一聲,然後目光落到了宋居寒身上,克制地抿了抿唇,小聲說,“寒哥哥。”

    宋居寒笑道:“餓了吧,快來吃飯吧。”

    素素以詢問地眼神看了何故一眼,何故淡道:“來吃飯吧。”

    素素麻溜地跑過去,湊到了宋居寒旁邊,見何故沒有反應,就一屁股坐下了。

    何故沒有在意,遞給她餛飩麵,自己也吃了起來。

    宋居寒給素素夾了幾顆蟹huáng小餛飩:“嘗嘗這個,我和你哥哥都很愛吃。”  

    “這個店申城也有的,我也愛吃。”素素一邊吃,一邊偷偷打量倆人。

    何故道:“專心吃飯,吃完飯收拾收拾,我們去申城。”

    素素頓時心有餘悸的樣子:“可是,我們去機場……”

    “沒事,我們做私人飛機,不會有人打擾的。”

    素素眼睛放光:“私人飛機?電視上那種嗎?”

    “嗯。”

    “有、有大電視、有吧檯、有沙發、有臥室那種嗎。”

    宋居寒點頭:“有。”

    素素興奮地叫了一聲:“我可以拍照嗎?”

    何故呵斥道:“不行,老實吃飯。”

    素素頓時蔫兒了。

    宋居寒笑道:“可以,但是不可以說是誰的飛機。”  

    素素猛點頭。

    宋居寒揉了揉她的腦袋:“素素穿這條裙子真漂亮,這是還沒上市的新款,到下個月之前,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穿,喜歡嗎?”

    “喜歡!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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