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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手有點哆嗦,張chūn齡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視作命根似的,來之前上面特意囑咐過,別的不管,一切以他們兄妹倆為先,萬一在他手裡出點什麼事……
“東來認識周懷瑾嗎?”
“誰?”張婷先是有點懵,好一會才想起來,“沒、沒聽說過,姓周的他好像就認識一個,就是前一陣子出事的那個,而且以前來往也不是很多,我哥說那人是個傻……傻那什麼。”
當年周氏的中國區負責人是鄭凱風,周懷瑾不像沒心沒肺的周懷信,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在鄭凱風的地盤上露面,基本不回國,而且此人是名校出身的jīng英,跟張東來他們這些紈絝子弟是兩個世界的物種,尿不到一個壺裡,也沒有jiāo集,“管家”實在想像不出姓周的到底是怎麼把張東來弄走的。
“怎麼了?”張婷無意中掃到他手機上的照片,一把抓住“管家”的胳膊,“我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他……他昨天還好好的呀,是被人綁架了嗎?”
“管家”被她晃得冷汗都下來了。
張婷慌張地說:“可是……可是我就在隔壁,沒聽見什麼動靜啊。再說咱們這麼多人……早知道國外治安這麼差,我就不鬧著要出國了,叔叔,現在怎麼辦?他們要多少錢啊?我要給爸爸打電話。”
“不,等等!”“管家”被她最後一句話說得一哆嗦,連忙擠出了一個笑容,“哪來那麼多綁票的?你哥可能就是被朋友叫出去了,他又愛玩,沒事,他身上有定位的東西,你放……”
“管家”話音沒落,又一張照片傳來,“管家”勉qiáng擠出來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了——張東來身上那個不能用的手機、衣扣、皮帶里的追蹤器,一個不差,全被搜出來排在了一起,對方還留言說:“要來找我們嗎?”
“管家”神色yīn鷙,手直哆嗦,把信息回了過去:“你到底要什麼?”
“叮”一聲,信息回得相當快,一張一寸照片發了過來,“管家”一愣,緩緩地抬起頭,眾人的目光一時都隨著他集中在別墅里的一個人身上。
神秘信息說:“我要這個人來換。”
“管家”心裡一凜,這人是這一次張chūn齡特意jiāo代,和張東來兄妹一起送出國躲避調查的,是和蘇程接過頭的人!
神秘信息隨後發過來一個時間和地址:“要活的,規定的時間送不到,就在小少爺身上割點什麼送給你,別耍花樣,小少爺可比這些垃圾值錢。”
“管家”在張婷含淚的目光注視下,憤怒地摔了手機。
燕城——
調查組再次秘密將調查重點轉向張chūn久的時候,駱聞舟回到了群龍無首的市局。
“你有什麼?”駱聞舟奇怪地問費渡。
“這個。”費渡摸出自己那個jī零狗碎的手機,刷出一條朋友圈給駱聞舟看,一個備註名是“哲學家”的好友發了兩張照片,取名叫“無聊”,一張是自己的自拍,另一張則是一個客廳的場景,一群人帶著一堆行李箱,好像正在七手八腳地整理行李,打算要長住的樣子。
“這是張東來?”駱聞舟一愣,掃了一圈,沒從照片裡看出什麼來,“他這時候發的什麼照片?這照片怎麼了?”
“你當然不認識,但是蘇程肯定有認識的,不但認識,jiāo往應該還頗為密切,畢竟他們曾經合謀,打算在我回公司接受調查的路上撞死我……”
駱聞舟:“什麼!”
“噓——”費渡伸出一根手指,點在駱聞舟的嘴唇前。
駱聞舟的回應則是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後腦勺,冷酷無qíng地打斷了費渡裝神。
費渡:“……”
一絲不亂的頭髮被駱聞舟糊成了一把,費總臉上帶著幾分詭秘的笑容頓時開裂。
“費渡你個孫子,你當時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說沒事嗎?我他媽居然還以為你靠譜!”
“本來就沒事,”費渡默默後退兩步,預防駱聞舟再動手動腳,“蘇程心大膽小,感覺到我防著他就知道事qíng敗露,肯定會立刻逃跑。像他這種沒用的東西,除了滅口沒別的用途。可是蘇程中途離奇失蹤,根據張chūn齡以前的處事風格,這個時候他應該立刻做出反應,並且給自己安排後路。接觸蘇程的人不可能是他豢養的那些通緝犯,我猜這種時候,他不會貿然處置自己的心腹,最大的可能xing是把接觸過蘇程的人都走,和他自己的軟肋一起送到一個他自以為安全的地方。”
駱聞舟揪著他的領子,把人拽回到自己跟前:“張東來這爹坑得也太湊巧了。”
“不湊巧,他信任我。”費渡說,不知道為什麼,這回他沒有笑,也沒有用方才那種向喜歡的人顯擺什麼的語氣,只是平鋪直敘地說,“張東來是個耐不住寂寞、也沉不住氣的人,突然到了陌生的地方,會在第一時間跟他認為靠譜的人訴苦,是我把他騙出來的,照片是我讓人假裝美女,忽悠他拍的。”
“你什麼時候安排的?”
“去公司接受調查的路上。”費渡說,“蘇程是我故意留下的餌,他身邊有我的人盯著。”
駱聞舟:“蘇程現在在什麼地方?”
費渡從駱聞舟上衣胸口內袋裡摸出自己放在他那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方好像一直在等他,電話才剛撥出去就接通了。
“衛衛,”費渡用十分輕柔的聲音說,“是我。”
“費總,天哪,我等您電話等好久了!”少女的聲音從免提聽筒里傳出來,語速快得有些語無倫次,“擔心死我了,陸大哥他們順利嗎?您又一直不聯繫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費渡笑了一下:“馬上就結束了——姐姐在嗎?”
“在的,稍等。”
片刻後,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有些低沉的女聲:“我是衛蘭。”
衛衛親生父親早亡,母親是個不負責任的酒鬼,在當地名聲很差,小時候別的孩子欺負她,都說她是“野jī的崽子”,她有個年長七歲的大姐姐,從小護著她,桀驁不馴,早早輟學出走,想要闖出一番天地來,帶著小妹擺脫這個見鬼的家,可是天地如囹圄,哪有那麼好闖呢?
姐姐離開以後,年幼的衛衛隨母親改嫁,然而生活卻並沒有好轉,反而因為所託非人而雪上加霜。禽shòu的繼父給年幼的女孩造成了終身難忘的噩夢,直到她終於鼓起勇氣逃出可怕的“家”,被費渡的基金會救助。
剛開始,基金會一邊幫她尋找離家多年的姐姐,一邊想辦法替她討回公道,但是在證據確鑿、警察上門逮人的時候,衛衛的繼父畏罪潛逃,隨後他的屍體被人在離家三公里左右的小池塘里發現,死於刀傷,渾身赤luǒ,身上多個器官被切除,頭朝下浸泡在淤泥里。
兇手處理完屍體以後,十分鎮定地帶著血跡離開,途中遇到了一個路過的目擊證人,居然還衝目擊證人笑了一下,而兇器就cha在屍體心口上,上面大喇喇地沾著兇手的指紋。
當地警方通過目擊證人的畫像還原與兇器上的指紋判斷,認為衛衛離鄉多年的姐姐衛蘭有重大作案嫌疑,並在當地發布了通緝令。
這些年基金會和警察都在找她,她卻憑空消失,成了被豢養的通緝犯中的一員,直到費渡放在蘇程身邊監視那蠢貨的人回報,說蘇程招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助理。
“我現在可以把這老貨出手了是吧?”衛蘭輕輕笑了一聲。
費渡沉聲囑咐:“你要小心。”
衛蘭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用你多嘴?小寶貝,老娘動刀砍人的時候,你還在家吃奶呢。”
費渡沒在意她出言不遜,只是問:“你想好了嗎?”
她畢竟殺過人,畢竟是通緝犯,這次一bào露,下半輩子都會在監獄裡蹉跎。
“那就不用你cao心了,”衛蘭說,“費渡,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指路牌:衛衛的背景和出場時間在120章,衛蘭和費渡暗通款曲在97章。
第169章 埃德蒙·唐泰斯(四十)
駱聞舟不用去仔細查,也能從衛蘭這種無法無天的語氣里大概推斷出她是個什麼人,看著費渡的視線越發山雨yù來,他沒發作,一直等衛蘭掛了電話,才沉聲問:“你答應了她什麼?”
“照顧衛衛。”
駱聞舟緊接著又問:“你什麼時候聯繫上她的?”
費渡目光一閃,這個事qíng要說起來,那可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
駱聞舟:“嗯?”
“我剛出院的時候,”費渡惜字如金地回答,隨後不知是睫毛又把眼鏡片刮花了還是怎樣,他認認真真地擦起了眼鏡,並gān脆利落地轉移了話題,“有蘇程自首作證、有張東來發的照片,幸運的話,也許還能把跟蘇程接過頭的人引渡回國,你覺得以這些條件來看,申請逮捕張chūn齡可以嗎?”
駱聞舟面無表qíng地瞪著他。
費渡並不接招,抬手把他敞穿的外衣扣子系上一顆,目光順著他被衣服勾出的腰線掃過,眼角一眯:“張東來那條狀態更新時間是五分鐘以前,我能看見,張chūn齡兄弟也會看見,再不快點,可就來不及了。”
“等我回來再找你算帳!”駱聞舟抄起電話,轉身就跑。
他只是聽了個冰山一角,就知道費渡隱瞞的事不止這些,駱聞舟心裡隱約覺得不對,然而此時迫在眉睫,已經無暇仔細追究。
費渡一直目送駱聞舟的背影離開,然後他雙手撐在旁邊的窗台上,長長地吐出口氣。
過了午夜,就到了農曆年的最後一天。
生肖jiāo替、爆竹解禁。
調查組在從費渡那裡“意外”得知張東來兄妹秘密出國後,立刻加qiáng了對chūn來集團和張家兄弟的監控,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盯著張家,每一輛進出車輛都要仔細排查,確保張chūn久和張chūn齡兄弟在調查組視野中。
東八區時間,凌晨一點半,一聲巨響驚醒了夜色,風平làng靜的張家好像什麼東西炸了,窗戶碎成了渣,舌頭似的火苗緊接著奔涌而出,奉命緊盯張家的“眼睛”驚呆了,然而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上報,就先收到了配合逮捕張氏兄弟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