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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韻城的經理一口氣提在胸口,只知道對方是總公司那邊下來的,並不知道他們要看什麼,猶猶豫豫地問:“是魏總叫您來查的嗎?懷疑公子是jiāo了什麼壞朋友?我看這……這都是孩子們,好幾個人還都穿著校服,沒有什麼吧?”

    查監控的人沒理他,皺緊了眉頭。

    沒什麼?

    沒什麼警察為什麼會那麼問,為什麼會刻意誤導他們?

    “不要快進,從頭再查一遍,你們幾個——周圍其他攝像頭的監控記錄一起查。”

    這時,陶然好不容易擺脫了瘋狂的家長們,正在陸局辦公室里聽訓,電話突兀響了,失蹤了半天的駱聞舟終於再次和他們聯繫上了。

    陶然長出了口氣:“喂,駱隊……嗯,我在陸局這裡。”

    一聲“駱隊”剛出口,陸有良就抬起頭。

    只見陶然臉色倏地一變,調門都高了:“什麼?你確定?”

   

    距離西科技園最近的分局迅速接到命令,值班刑警們額外申請了配槍,趕往案發地,與此同時,數輛警車也從市局後門沖了出去。

    而就在這時,正在龍韻城裡掰扯監控的“調查員”同步接到了一個神秘電話,他只聽了兩句,臉色就變了,從牙fèng里擠出幾個字:“不可能……不、可、能!他們怎麼追蹤到那的?蜂巢沒有異……狀……”

    他說到這裡,驀地想起了蜂巢那個在這個節骨眼上神秘失蹤的司機,瞳孔驟縮。

    這時,旁邊有個手下說:“等等,這不對勁,從十二點五分到十二點一刻之間的被人剪了十分鐘,這裡都不連貫了。”

    “媽的!”

    第125章 韋爾霍文斯基(三十五)

    陶然很有執行力,也很有親和力,與朋友同事相處,總是寧可自己吃虧也要讓大家都舒服,他可以自己辛苦奔波、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捨生忘死,但一旦壓過來的責任超過他認為自己所能負擔的——譬如要是他的某個決定可能影響很多人,他就會因為不知如何兼顧而格外猶豫。  

    他可以獨當一面,但是不能帶著很多人一起獨當一面,因為危急qíng況下,他的第一反應總是徵求別人的意見。

    自己看著成長起來的後輩,陸有良心裡也有幾分了解,只是他沒想到陶然給駱聞舟當了這麼久的副手,在這方面依然沒有一點進步——駱聞舟不在,陶然就把目光投向了自己。

    陸局第一時間先找到了科技園開發區的公安分局,讓他們就近先行趕到,隨後按住了電話,抬頭bī問陶然:“駱聞舟人在哪?他今天到底gān什麼去了?現在又是什麼qíng況?”

    陶然木頭樁子一樣戳在原地,一臉茫然地和他大眼瞪小眼片刻,這才如夢方醒似的摸出電話:“哦,您等等,我問問他。”

    饒是陸有良平時對後輩們都比較寬容,此時還是給氣得冒煙:“陶然!你今天這是什麼狀態?一個駱聞舟溜號,一個你找不著北,你倆以後還想不想gān了!”

    從早晨眾家長們群鴨開會似的把陸局召喚來開始,陶然的挨訓生涯就沒有停歇過,這會可能是聽得有點麻木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把頭一低,他悶頭問:“陸局,那我現在跟誰匯報?”  

    陸有良:“……”

    理論上,是不應該由陸局親自主抓偵破工作的,可是駱聞舟不知所蹤,周末時間、又是突發qíng況,其他人也是鞭長莫及,陶然更是指望不上,他左顧右盼,發現無人可用,只好抓起外套往身上一披,沖陶然一揮手:“你跟著我。”

    在陸有良轉身的瞬間,陶然臉上那種“不在狀態”的茫然之色cháo水似的消失了,他用力閉了一下眼,二話沒說,邁開腿跟上了陸局。

    龍韻城中,所有人噤若寒蟬地看著那前來調查的男人,男人的表qíng被bào怒扭曲,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又重新冷靜了下來,一言不發地沖身後幾個保鏢模樣的人遞了個眼色。

    手下人立刻會意,連經理再保安,把整個監控室中全清了場。

    這掛著魏展鴻公司“特別顧問”名頭的神秘調查員yīn沉著臉,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撥號聲漫長如凌遲,響滿了三聲,對方才接起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對方的聲音格外低沉喑啞。

    “喂,科技生態園管理處,你找誰。”  

    “一隻眼,”調查員長長地舒了口氣,低聲說,“蜂巢讓風‘刮掉’了,你們那馬上也要‘變天’,把‘垃圾’處理gān淨,準備找個地方躲一躲。”

    “一隻眼”輕輕地抽了口氣,仿佛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到了,頓了一下,他才壓著聲音說:“‘垃圾’……怎麼個處理法?”

    “處理gān淨,你聽不懂嗎?刀割斧砍一把火燒gān淨——隨便你。”

    “一隻眼”沉默了兩秒:“那我們怎麼辦?”

    調查員一愣,隨後很快說:“已經安排好接應你們的人了,你把該gān的事gān完,聯繫‘牧羊犬’,他會安排,放心,不要亂跑。”

    電話應聲而掛,調查員立刻撥通了另一個號碼,不等對方開口,就直接吩咐:“13號基地bào露,聽到信號以後立刻銷毀。”  

    下午十四點整,西區科技園再往西,那一片人跡罕至的爛尾生態園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建得還算用心的一整排宿舍樓連房再院一起上了天,動靜大得驚動了三公里外自然村裡的村民。

    而直到這時,穿透力極qiáng的警笛聲才響起,最早一批從分局走的警察剛剛趕到!

    分局刑偵支隊的負責人接到命令以後親自帶人趕來,一路差點把警車開成火箭。可即使是超脫了第二宇宙速度的多級火箭,也萬萬跑不過偉大的電磁波。

    就算科技園分局就在案發地隔壁,人又怎麼可能比電話消息傳得快?

    他們在接到命令的一瞬間就已經晚了。

    大火沖天而起,遲到的警察們面面相覷,負責人嘴裡發苦,驀地轉身咆哮起來:“都愣著gān什麼,找人救火啊!”

    距離他們不到一公里處,迎來送往的小加油站里,一個普通工作人員打扮的男人把微型望遠鏡收起來,沒有靠近,在自己工作服外面裹了一件樸實無華的羽絨服,十分從容地離開加油站,混進聞聲趕來圍觀的村民中間,煞有介事地和大家jiāo頭接耳了一陣子,悄無聲息地穿過人群,走了——每一個豢養通緝犯的“基地”,都有一條“牧羊犬”,平時照顧通緝犯們的生活,看著他們不鬧出亂子,一旦出了問題,這就是咬死病羊的狗。  

    “清理完成”的四個字從他指尖發出,悄然從煙塵中cha翅飛走,順著幾乎被颶風卷到光天化日下的大網,散到所有相關人的耳朵里。

    龍韻城的監控室里,調查員得到消息,放下手機,輕輕地吁了口氣,目光落在排查監控的手下人身上:“其他機位查得怎麼樣了?”

    “您看,這是二十六號攝像頭——員工通道後門拍到的。”

    調查員湊上前去,正好看見盧國盛和來接他的黑色轎車打電話,讓對方退出監控範圍,驚鴻一瞥,已經足以讓他認出,那輛黑色轎車就是蜂巢的迎賓車之一。

    調查員有些難以理解地皺了皺眉:“盧國盛?怎麼是他?他到這來gān什麼?”

    一個隱蔽了十五年的通緝犯,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到了一個熊孩子的生日會上,還留下了監控記錄?

    這是智力正常的靈長類能辦出來的事嗎?

    調查員眉頭緊皺片刻,隨即,嘴角掀起一個帶著血色的微笑——原來如此,條子們夠神通廣大的,居然連這一點蛛絲馬跡也能抓住,一路循著蹤跡追到蜂巢去。  

    可是險歸險,幸虧他們消息及時、早有準備。

    被剪掉的視頻里有什麼,在修復之前暫時無從考證,但就算拍到了盧國盛和魏家那個小崽子跳貼面舞又能怎麼樣呢?現在死無對證,一個年少無知的小孩,就算出於某種原因接觸過,怎麼會知道對方是通緝犯?盧國盛犯事的時候,他差不多還沒出生呢。

    調查員一擺手,手下人拿走了待修復的監控記錄,齊刷刷地站起來,十分訓練有素地跟在他身後,從容不迫地往外走去,誰知剛來到一樓大廳,迎面被一群衝進來的警察堵了個正著。

    “有群眾舉報龍韻城的高檔消費場所中涉huáng涉毒,所有相關人員一概不准隨便離開,準備接受檢查,搜!”

    與此同時,加油站的“牧羊犬”不慌不忙地順著蕭條又疏於管理的小路走了大約一公里,果然看見了等著接應他的同夥的車。他直接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對旁邊的司機說:“走吧。”

    司機沒動,殭屍似的坐在那,目光直視著正前方,牙齒輕輕地打著顫。

    “牧羊犬”一愣,本能地警覺起來,周身汗毛一炸,猛地去推旁邊的車門——車門已經鎖住了,一支手槍的槍口緩緩地升起來,輕輕地壓在他的太陽xué上,一個聽起來幾乎有點吊兒郎當的男人說:“走哪去啊?”  

    “牧羊犬”抬起眼,從後視鏡中看見后座上的人,那人下巴上露出了一點沒來得及打理的胡茬,單手甩著一副手銬,“嘩啦”一聲輕響,而後沖他chuī了一聲口哨:“牧羊犬你好,我是警犬,同為工作犬,你老實一點,我不咬你,咱們一起和平友好地移駕公安局怎麼樣?”

    半個小時前——

    就在龍韻城中11月6號的所有監控記錄被從頭往後快進著翻看的時候,費渡臨時繞過了加油站,從生態園另一邊轉了過去,同時,駱聞舟把“一隻眼”的截圖照片發給了什麼人,對另一頭的人低聲說:“就是這個,我看見他們準備了好多炸藥材料,懷疑是有人用這片廢棄的生態園搞‘bào恐’活動。”

    陸嘉目瞪口呆地接過駱聞舟還回來的手機:“炸藥?bào恐活動?”

    “炸藥是有可能的,”費渡說,“一旦bào露,能轉移就轉移,不能轉移的時候也總要有應急處理機制,相比而言,炸彈具有一定的遠程可控xing,是個很好的選擇。”

    “是嗎?借你吉言。但願是有,不然直接通過我爸把武警誆來,萬一發現毛都沒有,就幾個小耗子,老頭得扒我的皮。”駱聞舟沒心沒肺地一笑,繼而又正色下來,“他們已經查到龍韻城了,一旦看見盧國盛留下的痕跡,很可能會立刻殺人滅口,我不等接應了,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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