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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溪一直覺得,原弈長得並不太像他爸媽,現在看到徐老爺子,才發現他眉毛、鼻樑與徐老爺子十分相似,尤其是心虛還嘴硬的模樣,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看到徐老爺子,就能想到原弈年老後的模樣,想到這,顏溪忍不住笑了起來。
“都gān坐著做什麼,這都快兩點了,邊吃邊說。”徐湘讓保姆開始上菜,笑盈盈地招呼大家坐下。這一大家子人對顏溪親熱的態度,讓顏溪恍然有種她不是第一次上門拜訪的錯覺。
大家圍坐好,原弈給顏溪介紹這些人的身份。當介紹到徐湘的丈夫時,這個儒雅的男人開口向顏溪道歉,說是上次自己的遠房表侄不懂事。
“就是那個開蘭博基尼酒駕,被我揍了一頓的那個蠢貨,”原弈在顏溪耳邊小聲道,“這事過後,姨父已經跟我道過一次歉,只不過那時候你跟我還不太熟,所以我沒跟你提過。”
顏溪終於明白原弈姨父說的是什麼事,那時候她跟原弈剛認識,然後就因為三輛豪車相撞,上了各大娛樂新聞平台,“叔叔,這事跟你沒有關係,再說都已經過去這麼久,我早就忘了。”
俗話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打著親戚旗號出去惹事,當事人還真不一定知道。
姨父苦笑,他跟徐湘結婚,算得上是高攀,他們夫妻二人感qíng極好,兩邊父母都是十分開明的人,反而是他家的一些親戚,總是覺得他做了徐家的女婿,長風集團董事長的妹夫,就應該提攜所有親戚。他可管不著這些,人生在世,誰更重要他分得很清楚。
飯吃完,徐家這邊的親戚開始給原弈送生日禮物,徐湘心比較細,還特意為顏溪準備了一份禮物。
這份禮物既不過於貴重,也不顯得太過隨意,顯然是經過仔細考慮過的。
“謝謝徐阿姨。”顏溪把這份禮物收了下來。
“你喜歡就好,”徐湘拉著顏溪在沙發上坐下,“我們家的人,都不太喜歡拘禮,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可不要多想。”
顏溪笑了,她轉頭看了眼原弈,“不會,這裡很好,並沒有什麼被冒犯的。”
“小圓子,你跟我到樓上去說說話,”徐老爺子站起身,拿起放在旁邊的拐杖,轉頭對顏溪道,“小顏你安心坐著,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叫橋橋給你拿。”
“好。”顏溪見徐橋生朝自己偷偷眨眼,笑著點頭。
招呼好自己的偶像,徐老爺子這才放心地扶著外孫子的手,與他上了樓。
徐湘看了兩眼爺孫倆的背影,無奈笑道:“老爺子很喜歡小圓子,小圓子當年出事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就跟老爺子住在一塊兒,所以他們感qíng很好。”
“出事?”顏溪聽到了這句話的重點,“他小時候……出過什麼事?”她跟原弈在一起後,原弈很少提他家裡的事qíng,她只知道他有個年近九十的爺爺,以及對他還不錯的舅舅與姨媽,其他的原弈從未提過。
“小二他沒跟你提過這些?”徐湘理著臉頰旁的頭髮,嘆口氣,“這都是陳年往事,我本來不想跟你提的。”
但是不跟你提,你又怎麼能多心疼小二一點?徐湘覺得自己這個侄兒一點都不像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怎麼能不裝一下可憐或是示弱,這是多好的一個機會?
“我姐跟姐夫感qíng很好,當年他們有了老大以後,就沒打算要第二個孩子。小二是意外懷上的,我姐身體不太好,醫生並不建議他們把孩子打掉,所以就留了下來。”徐湘提起這些陳年老帳,覺得既荒唐又無奈,“哪知道小二出生的時候難產,只能剖腹產,誰知道竟會大出血,我姐差點就沒救回來。我姐夫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蹲在產房外哭得毫無形象。”
顏溪臉上沒有絲毫的動容,因為人心天生都是偏的,她的心偏原弈,他父母感qíng有多好,她並不關心,她只知道原弈的父母,對原弈並不好。
“父母感qíng太好,有時候會忽略孩子,”徐湘面上露出愧色,“當年年幼的小二受到保姆nüè待,我這個做姨媽的也有責任,如果我早點發現保姆有問題就好了。”
“養育孩子是父母的責任,與他人無關,更何況小二不跟你們住一塊。”顏溪臉上的笑容已經掛不住,“那時候的小二,吃了……很多苦?”
徐湘本想把這些過往告訴顏溪,想讓她更關心更愛侄兒一些,可是看到對方的臉色,徐湘覺得自己說不下去了,也許是她想錯了,有些事不提更好,說出來就更加難堪。她輕輕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
心裡有些難受,就像是堵了一口氣發作不出來,有些話顏溪知道自己當著徐湘的面不該說,可是她忍不住:“既然他們當時不想要孩子,就不該讓小二的媽媽懷孕。沒有誰願意做不被期待的孩子,他們憑什麼對原小二不好?”
徐湘看到這個女孩子臉上帶著委屈與憤怒兩種qíng緒,明明是柔弱的外貌,卻變得像是一團火,如果姐姐與姐夫在場,這場火就會燒到他們身上。
顏溪喝了半杯飲料,壓住心頭的qíng緒:“對不起徐姨,我qíng緒有些不好。”
“不怪你,”徐湘勉qiáng笑了笑,“不提這些成年往事了,橋橋,阿望,你們跟小顏熟,坐過來一起說說話。”
“湘姨,你別老叫我阿望,聽著像是在喚狗。”張望cha科打諢把徐湘逗開心了,轉頭看顏溪,發現她面上雖然笑著,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恐怕還在為原二生氣。
他在心中感慨,原二總算走了一回好運,遇到了真心愛他的女人。
此時樓上的書房裡,徐老爺子與原弈這對爺孫相視而坐,徐老爺子面色很嚴肅。
“你跟小顏怎麼認識的?”
“就是靠姨父家那個遠房表侄撞車熟悉上的。”
“小圓子,外公跟你說過的話,你還記不記得?”
原弈愣住:“你說哪一句?”從小到大,老爺子給他說過不少話,他哪能全都記住。
“男子漢頂天立地,不可行小人之事,你可還記得?”
原弈皺眉,這話聽得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你老實跟我說,小顏是不是自願跟你在一起的?”
原弈:?
第74章
“外公, 你說什麼呢?”原弈又是好笑, 又是無奈, “我能做那種事?”
“好了,不逗你了,”徐老爺子起身拍了怕他的肩, 嘆息道, “看到你安下心跟女孩子談戀愛, 我心裡就踏實了。今天你把人帶了過來,是因為已經認定了她?”
原弈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還是當著徐老爺子的面點了點頭。
“定下來就好,”徐老爺子欣慰的笑了,“這些年你一直不願意跟女孩子親近, 我既擔心又不敢多問, 有時候甚至想,就算你身邊能多養只狗陪著, 我也能踏實些。”
原弈知道外公這些年一直心懷愧疚,替他生養的女兒愧疚,但是原弈並不在意這些, 父母與子女之間也是有些緣分的, 有些緣分深, 於是父母慈愛子女孝順;有緣分淺的,便感qíng淡漠,維持著表面關係;還有一些孽緣,父母慈愛子女不孝順;又或是子女愚孝, 父母對子女不聞不問,敲骨吸髓。
世界這麼大,生活的方式有很多,沒必要把感qíng全部寄托在父母身上,這是原弈十八歲時想通的道理。時隔九年,年少無知時的渴求與期盼,早已經如深潭死水,再也起不了任何漣漪。
“我年紀活了一大把,不說火眼金睛,但也識過不少人,”徐老爺子從雕花木抽屜里取出一份文件夾,“小顏是個好姑娘,你這樣的xing子跟她在一起,是你的幸事。”
原弈笑了笑,沒有反駁徐老爺子的話。
“人年輕的時候,總是看身家背景地位高低,老了就看人品與xing格,一個願意陪著老人用傳統方式聯繫的年輕人,品行肯定不會差。”徐老爺子把文件夾放到原弈手裡,“這裡面是一家公司所有權轉讓書,我原本是打算給你媽的,但你媽那個xing格,也管理不好一家公司。現在原亞森那個混蛋不給你股權,外公給你,咱們不稀罕他那點破玩意兒。”
“外公,我不能收這個,”原弈沒有打開文件夾,“這些年你已經給了我不少東西,我名下資產已經不少,你這又是何必。”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徐老爺子笑,“你舅舅跟姨媽都沒有意見,你爸媽是個糊塗東西,外公我還清醒著,你爸剔除你高層管理身份,讓你沒臉,我就把你的臉面掙回來,他兩口子如果不滿意,有本事到我面前來說。”
徐老爺子是典型溺愛孫輩的熊爺爺,他昨天得知自己的寶貝外孫被女婿剔除長風管理層,打電話罵了原亞森將近一個小時,直到原亞森承諾一定會好好給寶貝外孫準備生日禮物,才掛斷電話。
原弈打開文件,才知道外公把他名下一家豪華酒店轉讓給了他。這家酒店傳承了上百年,在帝都十分有名,幾乎是身份與高雅的代表,沒想到外公竟然把這家酒店給了他。
“原本我是打算等你結婚才給你的,沒想到你小子有本事,竟然把小顏追到了手。”徐老爺子雙眼灼灼有神,“你可要好好把女朋友護住,別讓人撬了牆角。”說到這,徐老爺子補充了一句,“記得把剛才拍的照片發給我。”
原弈滿腔的感動只剩下了一半,這可真是他親外公,在他心裡,究竟是顏小溪重要,還是他重要?
樓下顏溪幾人有些無聊,gān脆去休閒室圍了一桌,開始打起麻將來。
張望開局放了個雙pào,覺得是自己坐的位置不對,非鬧著跟徐橋生換位置,結果還是連輸了三局。徐湘跟三個晚輩玩牌,見三個人鬧成一團,光顧著看笑話,打錯了好幾次牌。
顏溪很少打麻將,不會算牌跟不會牌桌心理戰,但是她手氣好,自摸了兩局。
“大河,我今天的好運氣全被你帶走了吧?”張望看著自己亂七八糟的牌面,“這都什麼臭牌。”
“俗話說qíng場得意賭場失意,”顏溪摸起一張自己想要的牌,笑眯眯道,“你qíng場得意太多,所以賭場上運氣就不夠了。”
“這話不是該我來說你?”張望嫌棄,“你跟原小二都膩歪成什麼樣了,大半夜發微博秀恩愛,大清早還要發照片到朋友圈nü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