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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過,冰雪消融些許,幾輛車排隊駛來,大波人全湧向一處。紀慎語沒見過這陣仗,拽著丁漢白的胳膊看熱鬧,等一箱箱石頭卸下,他驚道:“翡翠毛料,要賭石?!”
丁漢白警告:“只許看,不許碰。”
千百隻眼睛齊放光,那些毛料似有魔力,明明烏灰黯淡,卻藏著碧色乾坤。石頭表面寫著價格,還有直接畫圈表示做鐲子的,千、萬、十幾萬,引得買主們摩拳擦掌。
紀慎語問:“師哥,你能看出哪塊是上品嗎?”
丁漢白說:“神仙難斷寸玉,我在你心裡那麼厲害?”賭石就像賭博,經驗運氣缺一不可,甚至運氣更要緊些。
一塊三千元的種水料,擦或切,買入者緊張,圍觀之眾也不輕鬆。丁漢白目光偏移,落在紀慎語身上,這人遇鮮正好奇,把他手臂攥得緊緊的。
像什麼?像小孩兒看櫥窗里的玩具,看玻璃罐里的糖。
丁漢白說:“哈喇子都要掉了,去挑一塊,看看你的運氣。”
紀慎語難以置信:“讓我賭嗎?不是說不能碰?”
他們是來採買石料的,帳都已經掛好,丁漢白說:“我自己掏錢給你買,好了歸你,壞了算我的,去吧。”
紀慎語激動得無法,可毫無賭石經驗,全憑一腔好奇。他自然也不敢選貴价料,繞來繞去挑中一塊齊頭整臉的,兩千元,切開什麼樣未知,可能一文不值。
他屏住氣息,一刀割裂,淺色,帶點綠,帶點淡春。
丁漢白過來:“嗬,春帶彩啊。”這一句誇張將紀慎語哄得開心,不過料子確實不錯,起碼夠一對鐲子,余料攢條串子也差不多。
他們第一天觀望為主,除去下了單的,到手的只有這塊翡翠。及至黃昏,因賭石聚集的人們陸續散去,都不想天黑走雪路。
這地界寬敞,不堵,但也沒什麼規矩,所有車任意地開。大雪令周遭潔白一片,行駛幾公里仍看不出區別,荒涼漸重,沒什麼車了。
丁漢白意識到走錯路,立即打方向盤掉頭。
這時迎面一輛破麵包,不知道從哪兒拐出來的,攔路剎停。這氣勢洶洶的樣兒著實不妥,丁漢白狠踩油門,意圖加速繞行。可那車上跳下一個瘦高條和兩個彪形大漢,其中一人摘下背後的手槍上膛,砰的一聲!
太近了,輪胎癟下一隻,他們的車劇烈搖晃偏沉一角。
更恐懼的是,他們難以判斷下一槍會打在哪兒。
枯樹白雪,此行竟然遭劫。
也許算不上千鈞一髮,但也是安危難料。丁漢白冷靜地解開安全帶,深呼吸,忽然手心一熱……竟是紀慎語不動聲色地握他。不知是害怕尋求保護,還是撐著膽子予他力量。
“師哥。”紀慎語聲音小小,“摸我的袖子。”
丁漢白從袖口摸出一把小號刻刀,然後,他又握了握那手。
水來他掩,兵來他擋。
丁漢白無意做救美的英雄,但勢必要護一護這小南蠻子,這五師弟……這心上人。
作者有話要說:紀慎語,一個整天攜帶管制刀具的揚州男子,讓人很有安全感。
第37章 赤峰之行(下)
瘦高條走到車頭前, 敲著車蓋讓他們下車。
丁漢白果斷地, 同時又不舍地說:“我下去,你們別動。”他沒熄火, 並迅速將座位向後調整, 如果情況允許, 丁爾和從後面轉移到駕駛位會容易點。
天寒地凍,丁漢白虛關住車門, 舉起手, 靜候吩咐。然而對方顯然是熟手,那兩個彪形大漢徑直走近, 粗蠻地將紀慎語跟丁爾和一併揪下車。
紀慎語躊躇著, 無限想靠近丁漢白那裡, 然而隔著車頭,當著三名劫匪,他只能悄悄觀望。丁漢白掏出錢夾,利索地往車前蓋一扔, 說:“我們第一天來, 看貨談價, 沒帶多少錢。”
車門開合,其中一人向內檢查,沖瘦高條說:“就一塊翡翠毛料。”
天逐漸變黑,瘦高條揣起丁漢白的錢包,沒說話,視線在三人之前逡巡。丁漢白心頭一緊, 那兩千塊必然無法滿足胃口,來這兒採買的誰不帶錢?這意思是要扣押一個,劫車變成綁票!
瘦高條問:“你們誰是老闆?”
丁漢白說:“我是,他們倆是我的夥計。”
制著紀慎語的彪形大漢說:“夥計穿得這麼好?那一個皮鞋手錶,這一個小小年紀能幹什麼活兒?”
紀慎語的手臂被捏得生疼,明白這是在挑人質,也明白丁漢白要護著他跟丁爾和。不料瘦高個稍稍示意,扭著他的大漢將他拽到對方車邊。
丁漢白急道:“你們抓他沒用,南方來的小夥計,無親無故,我犯不著為他交贖金。”上前一步,緊接著後背頂上手槍槍口,他卻無懼,“我是老闆,你們要押就押我。”
那槍口狠狠戳在他脊樑上,身後的大漢說:“我們押了你,你的夥計棄你而去怎麼辦?那小子一臉嬌慣相,我看是你的兄弟!”
瘦高個要求贖金多少,警告話連篇,天黑之際扭著紀慎語上車。身後的槍口轉到面前,丁漢白稍一靠近,腳邊立刻崩出一顆子彈。
丁爾和低聲喊他:“漢白!別衝動!”
眼看紀慎語馬上被推入車廂,丁漢白驟然暴喝:“我他媽還就跟孫子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