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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慎語解釋:“我沒想到你會喜歡我——”
丁漢白厲聲打斷:“誰喜歡你了?!”
紀慎語噎住:“——喜歡我這手藝,不是我……”
丁漢白的臉色精彩非常,紅白錯亂眼神明滅,他揚長而去,沒面兒也要端十足的架子。一口氣走出小院,不帶停,繞過影壁一屁股坐在水池邊。
含恨抓一把魚食撒進去,心跳如擺尾,歡得盪起陣陣漣漪。
又抓一把,為自己一天的胡思亂想,再抓一把,為上趕著接放學。他猶如猛獸,面對那人時張牙舞爪,此刻背地裡就成了困獸。
見不到想,見到便笑。見不到思之如狂,見到便心花怒放。
丁漢白難以置信,難道他對紀慎語有意思?可紀慎語是個男孩子……他在琢磨什麼亂七八糟?!
直坐到夜色四合,他起身走了。
翌日一早,丁延壽餵魚,只見一池被撐死的魚肚白,好不冤屈!
第34章 我這個人怎麼了?
家裡如果有什麼好事兒, 可能需要問問是哪位活雷鋒乾的, 要是有什麼壞事兒,丁延壽准第一個懷疑親兒子。
幸好他的親兒子坦蕩無邊, 敢做就敢認。
丁漢白大方承認禍害了那一池魚, 在飯桌上, 沒坐自己位置。姜採薇心細如髮,眼瞅著外甥和紀慎語之間似隔千山萬水, 問:“慎語, 他又怎麼了?”
紀慎語猜測是因為青瓷瓶,他以為有了玉童子玉連環種種, 一件青瓷瓶不足以令丁漢白生氣, 然而丁漢白氣得離他八丈遠, 早上出屋碰面甚至抬腿就跑。
盤中只剩最後一塊棗花酥,兩副筷子同時去夾,又同時收回,丁漢白覷一眼紀慎語, 那人低頭喝粥假裝無事發生。“誰做的棗花酥?做這麼幾塊夠誰吃, 摳摳索索的。”他口出怨言, 夾起那塊兒擱紀慎語碟子裡,撂筷子就走。
紀慎語吃驚地抬頭,想不到丁漢白生氣還這樣照顧他,於是咬一口離席,追出去,在大門口攆上。丁漢白躲不能躲, 問:“你有何貴幹,吃都堵不上嘴?”
紀慎語說:“你也吃。”他舉著剩下多半塊,舉到對方唇邊。丁漢白鞋跟抵著門檻,無路可退,張口被餵了一嘴。
甜絲絲,軟綿綿,酥皮酥掉他半身。
他從未如此細嚼慢咽過,一粒渣兒都咂摸半天,而餵他的紀慎語早離開不見人影,他卻天賦異稟,對著空氣生生漲紅臉面。
丁漢白沒開車,沒敢開,怕自己失了準頭又撞掉保險槓。他邊走邊自嘲,從出生起就一直任性妄為地活著,沒做過牆頭草,主意大得必須讓別人臣服遵從,哪兒這樣迷茫過。
他搞不清楚心態與情感,無法確定,難以判斷對錯。
丁漢白自我開解,許是最近樁樁件件奇事兒都和紀慎語有關,使他一時錯亂。避開就好了,別抬頭不見低頭見,他得躲著些。
匆匆的,紀慎語生活依舊,卻覺得缺少點什麼。他吃飯時右手邊總是沒人,放學也再沒遇過丁漢白突擊檢查,晚上小院更冷清,丁漢白總有去不完的聚會和應酬。
直到月末,晚飯後總算人齊,大家要商量去赤峰採辦石料的事兒。
紀慎語右手邊變成姜廷恩,他小聲問:“咱們上學,是不是不能去?”
姜廷恩說:“請假就好嘛,不過也得大哥願意帶,他肯定不帶我。”小聲湊近,“大哥一來就和我換位置,你惹他了?”
紀慎語無奈笑笑:“應該是吧。”他朝對面望,撞上丁漢白投來的目光,冷冰冰的,倏地撇開,不欲與他有任何交流。他不愛上趕著,移開看姜採薇,發現姜採薇在織手套。
姜採薇說:“織完了,勾好邊就成。”
丁漢白撇開的目光飛過去,將紀慎語那期待笑容瞧得一清二楚,冷哼一聲,煩道:“怎麼還不開始?主事兒的幹嗎呢?”
廚房熱水燒開,沏一壺毛峰,丁延壽熱茶下肚才說:“我這陣子鬧病,過兩天就讓漢白替我往赤峰跑一趟。”
店裡石料主要是巴林石,因此每回採買量都不小,一多就容易出錯,向來要有做伴的商量著。丁厚康說:“我也不去了,最近天一冷,總是膝蓋疼。”
這擺明是把機會留給年輕人,丁漢白無聲喝茶,等著年輕人毛遂自薦。兩口的工夫,姜廷恩躍躍欲試:“大哥,我想去!”
不等丁漢白開口,姜漱柳先說:“你爸你媽能同意?安生待著。”
丁可愈見狀道:“還是大伯和大哥挑吧,我們誰去都行。”
丁漢白一聽來了精神,瞄一眼老三的故作懂事,似笑非笑地說:“爾和跟我去。”說完環顧一圈,垂下眸,“再加一個。”
他像故意吊人胃口,思索半天。
實際很冤枉,他的確糾結。
忽一抬眼,見紀慎語抿著唇摳飭茶杯,一股子置身事外的勁頭,又湊到姜廷恩身邊,嘀咕杯底的落款。
丁漢白心想,他要是出門不在,這小南蠻子豈不是過得太舒坦?今天和姜採薇吃巧克力,明天與姜廷恩打撲克,再哄著他爸媽,忙死他了。
良久的沉默有些怪異,丁漢白終於打破:“加上紀慎語。”
按年紀和資歷,且輪不到紀慎語,並且手藝好未必眼力好,這下老三老四悶著氣不高興,丁爾和倒是未發一言,似乎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