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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慎語恍惚間輸掉一把,洗牌時又聽姜廷恩說:“但大哥好像不太中意小敏姐,可能嫌對方比他大,不喜歡被管著吧。不過從小到大,大哥討厭的人數不清,沒見他喜歡過誰。”
紀慎語試探:“那小敏姐不嫌師哥比她小?是不是女孩子不太在乎這個?”
姜廷恩說:“女人都比較感性,何況喜歡起來哪顧得上其他?小敏姐還說我成熟許多呢,沒準兒哪天踹了大哥喜歡我。”他極能扯,扯完害羞,“其實我也不在乎對方比我大,你在乎嗎?”
紀慎語猛搖頭,搖完有點不好意思:“我覺得大一點好。”
原先那袋水晶沒贏回來,紀慎語又輸掉七八塊原石,他倒沒有傷心,反而和姜廷恩勾肩搭背親近一些。等他們玩兒得無聊後,正好丁漢白從客廳出來,勾著車鑰匙,看樣子要出門。
姜採薇和商敏汝緊隨其後,姜廷恩嘟囔,說小姑當電燈泡。
姜採薇本來沒覺得自己是電燈泡,因為他們經常同去吃飯逛街,但今天丁漢白提議去花市,那肯定少不了買花送花,她還真成電燈泡了。
秋天的午後陽光大好,哪個年輕人願意在家待著?紀慎語攥著撲克牌愣神,心思跟著一同出了門。越愣越深,丁漢白忽然折返,立在影壁後問:“輸光了還玩兒什麼,看花去?”
姜廷恩立刻躥起來,丁漢白又說:“你今天來幹嗎的?”他是來找丁延壽交功課的,交完還要接受輔導,只能乖乖在家。
他看紀慎語:“你陪我精進珠雕吧……”
紀慎語翻臉無情:“珠雕我不用再精進了,我想和師哥去看花。”他說完擱下牌,飛奔到丁漢白面前,喘著,高興著,“我也當電燈泡去。”
丁漢白白他一眼,轉身時無語地笑了。
秋天花市熱鬧,裡面還在舉辦秋菊展,人頭攢動。丁漢白想問問揚州那兒的花草怎麼樣,一回頭髮覺紀慎語和姜採薇離得很遠。
他和商敏汝在前面逛,對方什麼花都要停下看,他便揣兜等著付錢。不過商敏汝什麼都沒買,似乎挑花了眼。
另外兩人漸漸偏到綠植那一片,紀慎語早想給梁鶴乘的破院子買幾盆擺上,這會兒正看得認真。而姜採薇是個體貼的,就算覺得無聊也會耐心陪伴。
他們倆細細地逛,詢問種植常識,了解生長周期,紀慎語買下幾盆小的,拎了滿手。這時秋菊展的贈花環節到了,大家都朝展區涌去,周圍一下子退了潮,變得寬敞。
紀慎語環顧一圈,看見丁漢白和商敏汝也在挑花。
他們在挑玫瑰……這季節玫瑰的花期已經結束,即使在室內還沒衰敗,可也不夠好看了。但對於男女交往來說,玫瑰仍然是首選。
情人之間表達愛意的花……
紀慎語恍然明白,怪不得丁漢白不喜歡玫瑰印章,原來是他送錯了。
又或許,換個人送,丁漢白就喜歡了。
他與姜採薇走近,姜採薇戴著他送的雞血石串珠細手鐲,和玫瑰顏色一樣。丁漢白挑得認真,沒注意到他們,問老闆:“有沒有花朵再大點的?”
老闆搖頭:“季節不好,這種小的回去能多開幾天呢。”
丁漢白腿都蹲麻了,掏錢包:“那我要一百株。”
紀慎語本來面無表情,一聽非常震驚,和夢裡丁漢白花三萬買馬一樣震驚。一百株,電影裡演的九百九十九朵就一大捧了,一株還不止一朵,一百株得多少啊。
丁漢白很滿意,起身終於看見他,問:“你買盆栽擱哪兒?”
盆栽是送給梁鶴乘的,紀慎語編道:“我送給杜老師,我想當副班長。”
丁漢白嗤之以鼻:“什麼風氣,上個學就行賄,以後你要是當官,遲早上演鐵窗淚。”
紀慎語反唇相譏:“你不是還給領導送茅台嗎?”
他們抬著槓走了,誰也沒記得還有女伴,逛完回來取玫瑰,塞了整整一後備箱。路上先送商敏汝回家,送完掉頭回剎兒街。
姜採薇覺得哪兒不對,但沒想起來。
紀慎語也覺得哪兒不對,也沒想起來。
等汽車到家門口一熄火,丁漢白說:“叫人出來幫忙搬花。”
那倆人終於想起哪兒不對了,玫瑰花沒送給商敏汝,居然全部拉回了家。姜採薇問:“外甥,你那麼些紅玫瑰不是送給敏汝的?”
丁漢白理所當然:“不是啊,為什麼送人家?什麼都不干還讓你姐和姐夫誤會透呢,送玫瑰估計明天得代我上門提親。”
姜採薇更不解:“那你買那麼多幹嗎?”
丁漢白說:“我有錢還不能買點破花兒了?我自己養不行啊?”
他懶得再聊,下車自己去叫人。很快,一百株玫瑰盡數搬進小院,紅的,風頭一下子就蓋過那幾盆丁香。
紀慎語未發一言,卻徹底迷茫,丁漢白到底喜歡什麼?
未果,他回房間寫作業,不再想了。
搬進來且沒完,丁漢白叉腰立在院中央,琢磨怎麼移盆栽種。挽著袖子,把不要緊的花草從花圃里挖出來,捨不得扔就栽牆角草坪上,捨得扔就直接扔。
他將玫瑰一株株移植進花圃,深了淺了,歪了擰了,玫瑰刺不長眼,幸虧他繭子厚。就那樣沒休息,一株接著一株,花圃盛不下一百株,於是蔓延到四周,殷紅如血的一片,迎來了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