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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那麼多,回神時紀慎語已經睡著,沒化多少的糖撐鼓臉頰。丁漢白伸出食指,摸上那柔軟的嘴唇,循著縫兒探進去,又啟開白牙往裡鑽。他怕紀慎語夢中無意吞咽,被糖球噎著,要將那顆糖勾出來。
口腔高熱、濕軟,丁漢白的指頭觸到紀慎語的舌頭,繼而碰到糖球。他生生定住,著了魔般眷戀那腔溫暖……他怎麼這樣,趁人之危趁虛而入,他和流氓有什麼兩樣?
忽地,紀慎語似有察覺,迷糊著哼一聲,牙齒蹭過手指,甚至輕輕地嘬吸一下。
丁漢白腦中轟鳴,抽出手,想了個明明白白。流氓怎樣?土匪又怎樣?那薄唇,那舌頭,那與他頂撞爭辯的密齒白牙,他還就覬覦了!
不但覬覦,他遲早要嘗個痛痛快快。
第36章 赤峰之行(中)
冬日夜長, 紀慎語醒來時天還透黑, 室內也黑。也許因為吐過兩次,他連呼吸都有氣無力, 比不上耳畔強有力的心跳。
他這才發覺, 自己早脫離本來的被窩, 此時藏於丁漢白的懷抱。對方抱著他,以一種包圍的姿態, 胸膛相貼, 兩腿交纏。他掙不開,細弱地叫一聲“師哥”。
這師哥很能睡, 半天才迷迷糊糊答應。
“還早。”丁漢白嗓音沙啞, 動彈手臂, 反將紀慎語摟抱更緊。對方微涼的鼻尖碰他腮邊,有點癢,於是他笑,閉著眼笑褪了睡意。
檯燈打開, 他垂眸:“叫我幹嗎?”
紀慎語抬眼:“我怎麼骨碌到你被窩了, 不好意思。”
丁漢白說:“沒關係。”他裝作大度, 不準備承認是他拽對方入懷,說完也不鬆手,目光交融分外安靜,燈光還平添一點溫馨。
紀慎語心中不無驚訝,他昨晚來時沒期望丁漢白給他好臉色,只不過比起丁爾和的嫌惡, 他更能接受丁漢白的嫌棄。不料,丁漢白攬他進屋,給他水喝,餵他糖吃,此時挨近抱著他,竟也沒有絲毫討厭。
“師哥?”他問,“你怎麼了?”
丁漢白頗覺莫名:“什麼怎麼了?”
紀慎語不知道如何說:“你怎麼跟個大好人似的。”
丁漢白險些背過氣去:“不然我還真是個渾蛋啊?!我從小拾金不昧、大公無私、有錢出錢……你這好賴不分的白眼狼。”
剛回完嘴,紀慎語低頭蹭他,就用前額的頭髮,主觀地、輕柔地蹭他。他不喜貓貓狗狗,卻也見過小貓小狗如何撒嬌討好,霎時間愣著不懂回應。
而紀慎語用肢體表達親昵,只因面對面說不出感謝的話。天一寸寸發亮,他回頭望,望見窗外的冰雪世界,想撲過去使勁看。
丁漢白制著他:“昨晚就下了,沒看見?”
紀慎語訥訥:“看見了。”但光顧著注意丁漢白和烏諾敏,沒顧上驚奇雪有多大。他轉回臉,問:“師哥,烏老闆的女兒是不是喜歡你?”
他看烏諾敏對別人不甚熱情,所以有此一問。
丁漢白噙笑:“很顯然是啊,少女心動藏不住。”
紀慎語支吾:“不太好吧。”他覺得不太好,但不知道哪兒不好,為什麼不好?“那個,小敏姐……”忽又茅塞頓開,“你還有小敏姐呢,你就那麼喜歡叫敏的女孩兒?”
丁漢白說:“諾敏在蒙語裡是碧玉的意思,她碧玉,我白玉,你說配不配?”
紀慎語無從反駁,還真挺配,對上丁漢白的眼睛,那眼底的意味美滋滋,似乎兩情相悅那麼高興。他驀然惆悵,說:“那你們離得好遠。”
安靜,丁漢白預想的一泡酸醋悄無聲息,奇了怪了,明明自己吃自己的醋都能掰扯幾句,怎麼換成旁人反而啞巴了?他問:“想什麼呢?”
紀慎語答:“我在想,幾年後烏諾敏大了,你們結婚,那我住在小院就不方便了,我到時候搬哪個院兒住呢。”
丁漢白張嘴要涌一口熱血,氣得將紀慎語推開。他納悶兒,狂妄地活了二十年,現在攤上剃頭挑子一頭熱,這憋屈滋味兒,該不會是報應吧?
沒等丁漢白弄清,紀慎語已然滾到窗邊看景兒,開一點窗戶,摸外面窗台的積雪。揚州的冬天有時也下雪,只不過沒這麼大,眼前路也白,樹也白,哪兒都是白的。
紀慎語看得入迷,出門時猛衝,在雪地里撒歡兒。
一行人要去巴林右旗,烏老闆和夥計開車帶路,丁漢白他們在後面跟著。路滑車涼,慢慢地晃,丁漢白瞥一眼後視鏡,問:“還難不難受?”
紀慎語坐在副駕,回答:“好多了。”
丁漢白繼續說:“包里有從家帶的點心,餓就墊補一塊兒。”
他關懷的話語不停,一反往日作風,幾句之後再瞥一眼後視鏡,對上丁爾和的眼睛。丁爾和沒想到丁漢白對這五師弟這麼好,卻也坦蕩地沒有閃躲。
不咸不淡地到達巴林右旗,雪更深,白得晃人眼睛。漸漸近了,車輛縱橫,談不上人聲鼎沸,那也是格外熱鬧,
一眼望不到頭的攤位,來自五湖四海的買主,奇石市場歷年都這樣聲勢浩大。丁漢白裹緊大衣下車,皺著眉,生怕自己害雪盲症。
一回頭,見紀慎語團著雪球跑來,緊接著屁股一痛,被狠狠砸中。他敏感極了:“你砸我屁股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