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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上一年?
朱厚照沒那份耐心。
“陛下,臣聞燈市之內,許多攤位都設有燈謎,猜中有物相贈。”
“果真?”朱厚照的注意力完全轉移。
“果真。”楊瓚道,“或是彩燈,或是機巧物件,不一而足。臣不善猜燈謎,未知陛下可有興趣?”
“有!”朱厚照連連點頭,“朕最喜猜謎!”
“既如此,可請陛下移駕?”
“好!”
楊瓚說得輕鬆,朱厚照答應得痛快。
謝丕等人都是瞠目結舌。
這是什麼樣的發展?
就這麼簡單?
楊瓚挑眉,就是這麼簡單。
朱厚照興致勃勃,當先就要推開房門。
張永谷大用回神,忙上前兩步,一邊擦汗,一邊為天子引路。同時不忘對楊瓚點頭,以示感激。
關鍵時刻,到底要楊侍讀出馬。
楊侍讀威武!
朱厚照先行,楊瓚落後半步,回身問道:“幾位兄台,不隨小弟一同?”
謝丕顧晣臣看著楊瓚,仿佛在看一個天外來客。
王忠嚴嵩表情複雜,更難以形容。
“謝兄?顧兄?”
楊瓚看向謝丕,面帶疑惑。
“我等自要與賢弟同行。”謝丕回道。
“甚好。”
楊瓚頷首,邁出房門。
謝丕單手負在身後,表情漸漸變得認真。
父親早有言,此子不凡,當與之交好。如今看來,堂上智慧非他所能及。雖已立身官場,晉身仕途,觀人行事,著實還要認真學。
“顧兄,”謝丕側首,問道,“你我可與楊賢弟同行?”
話中頗含深意,絕非只問當下。
“這是自然。”顧晣臣淺笑,一派灑拓。
“顧兄乾脆,謝某佩服。”
“豈敢。”
兩人對視,視線交換,眼中均有深意。隨即先後走出房門,緊隨天子而去。
王忠和嚴嵩站在原地,齊齊苦笑。
沒人招呼,只能自己跟上。
在燈市同天子“偶遇”,楊瓚三人足以應對,根本無需他二人幫忙。將他們帶上,已是天大人情。抓不抓得住機會,全看自己。
“楊賢弟提攜之情,嚴某必當銘記在胸。”
嚴嵩翻出感嘆,王忠側首,眼底複雜褪去,神情終變得釋然。
步下二樓,掌柜正要送上茶點。
“幾位老爺這就要走?”
“明日罷燈,想再觀燈,就要等到明年。”楊瓚解釋道,“我等均不願錯過,掌柜好意只能心領。”
“楊老爺客氣!“
掌柜笑得眯起雙眼。
楊瓚屢次前來,已為福來樓賺足臉面。
做人要知足,貪心太過,一蛇吞象,十成不會得償所願,怕還會樂極生悲。
“恭送諸位老爺!”
先時,客棧眾人雖也去門前跪拜,卻壓根不知道天子長什麼樣。
幾丈高的城樓,又沒有望遠鏡,只能看到一個明黃色的人影。再想細看,早被擠到人群後邊。
掌柜不認識朱厚照,見楊瓚幾人的態度,也知其身份不凡。
行禮時,腰彎得更深,還讓夥計將點心包上。
“這是廚下新蒸的糕餅,裹了蜂糖,還請幾位老爺莫要嫌棄。”
“多謝。”
楊瓚接過紙包,早有跟隨的家人取出荷包,倒出銀角。入手的分量,夠買下五六十張糕餅。
“不用絞了,老爺高興,請掌柜用個水酒。”
“謝楊老爺!”
開門做生意,自然是錢越多越好。
見楊瓚給錢,朱厚照看向張永,道:“張伴……”
“咳!”
楊瓚咳嗽一聲,朱厚照立即改口,“張伯,給錢!”
張伯?
張永好懸沒坐到地上。
當真是要人命了!
蒼白著臉,取出兩顆銀豆,朱厚照猶不滿意。還是楊瓚勸說,才勉強點頭。
“掌柜可要收好。”
離開之前,楊瓚忽然轉頭,提點一句。
掌柜攥著兩顆銀豆,猶自不解。片刻後,忽然福至心靈,急切舉到眼前。銀豆打磨成蠶豆狀,很是精美,一側刻著米粒大的四個字。
仔細辨認,看清刻的是什麼,掌柜立時僵在原地,臉色漲紅,似熱血沖頭一般。
“東家?”
見情形不對,夥計立刻上前,想看看銀豆上到底有什麼,讓掌柜成了這個樣子。
“沒事!”
不等夥計靠近,掌柜立刻攥緊銀豆。
“沒見有客?快去招呼!”
留下這句話,也不管夥計的反應,掌柜飛快轉身,迅速跑回後廂。
夥計嗤了一聲,布巾搭在肩上,“稀罕!”
“店小二!”
“哎,來了!”
燈市中,人比先時更多。
因混亂掀翻的攤位均已撤下,燈匠商人重新立起木桿,拉起長繩。
熄滅的彩燈不能再用,外罩沒有損壞,也是不吉利。
好在都有備用,重新掛起來,不比先前遜色。借著眾人的好奇心,也能招攬不少生意。
燈市中,不乏小食攤和擠在路旁的小販。
朱厚照捧著糕餅,一口接著一口,很快吃完兩個,仍覺不足。
“楊先生,還有嗎?”
“沒了。”
宮外的東西,自然不能隨便吃。
朱厚照下口之前,在場幾人分食三個,張永和谷大用更是小心在餅上撕開一角,才敢讓天子下口。
念及眾人要逛燈市,多了累贅,夥計只包起五個糕餅。個頭不大,分出三個,自然不夠朱厚照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