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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不能大張旗鼓,速度自然拖慢。

    等查明閆璟去向,派人追拿,前者早換過兩輛馬車,飛馳延慶州。

    屬官一路追到大同邊界,失去閆璟蹤跡,恐引來朝廷注意,不敢繼續再追,只能調頭回報,人追丟了。

    “丟了?”

    “依屬下推測,其人怕已過延慶,前往薊州。”

    薊州?

    聞聽此言,晉王猶如五雷轟頂,站不穩,後退兩步,倒在椅上。

    “王爺?”

    屬官擔憂不已。

    局面方好了些,陡然冒出這件事,實在令人措手不及。

    比起閆璟,晉王更惱怒安化王。如不是對方不安好心,留存書信,豈會予人把柄!說一千道一萬,也怪自己年輕不知事,不曉得天高地厚,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現如今,後悔也晚了。

    “下去吧。”

    忽覺疲憊,晉王靠在椅上,頹然搖頭。  

    “王爺萬萬保重!”屬官咬牙道,“屬下立即點人,裝作商旅,前往延慶……”

    “不必了。”

    苦笑一聲,晉王面色發白,似萬念俱灰。

    屬官正著急,不知如何勸說,忽見一名中官走到殿外,行禮之後,小心翼翼拿出一頁紙,言是王妃令其送來。

    “呈上來。”

    再是心煩,王妃送來的東西也不能輕忽。

    薊州一場戰事,晉王妃兄長領兵支援懷柔,立下不小功勞。得天子封賞,升調大同府,手握實權。

    看在大舅子的面上,晉王也會讓王妃兩分。

    更何況,夫妻關係向來不錯,王妃常能為夫解憂,雖未誕下嫡子,地位仍牢不可破。

    別說尋常姬妾,曾有一爭之心的側妃,都被打壓得沒了脾氣。花信年華,竟如一潭死水,終日誦經念佛,難尋初入府時的嬌俏。

    懷抱野心,冒名入府的劉良女,被許給楊姓樂工,不甘命運,意圖再生事,直接被杖十五,鎖在房內。  

    宮人送來湯藥,困於逼迫,當面喝下,轉頭便挖著喉嚨,一股腦都吐了出來。

    饒是如此,五日後,依舊變得聲音沙啞,形容枯槁,彷如即將枯萎的鮮花。

    以為其必死,宮人放鬆警惕,未再送藥。

    不料想,劉良女竟身藏剪刀,殺死楊樂工,換上一身男衫,當夜潛逃。

    臨行之前,放火燒屋,躲藏暗處。趁一片混亂時,尋到後門,故技重施,以利剪殺死守門的婆子,自掘開的土道逃出。

    大火熄滅,樂工的屍體已成焦黑。

    房內家具擺設,衣物樂器,俱被付之一炬。婚書契紙自不可尋。

    劉良女不見蹤影,找遍四周,也未能尋到蹤跡。

    宮人自知辦錯差事,跪在王妃腳邊請罪。

    王妃未見生怒,反令其起身。其後,喚人取來兩張身契,至太原府衙,划去楊樂工和劉良女的戶籍。

    “人死了,戶籍留著無用,自當銷去。”

    宮人低著頭,只覺寒意從腳底升起。

    太原大同,都是邊塞之地。  

    寒冬臘月,設法逃出王府,未必能活下去。加上沒有戶籍,遇上巡檢,必做流民處置。

    運氣好的,發衛所充僕婦。運氣不好,迷路跑到北邊,遇上韃靼游騎,被擄至草原,更是生不如死。

    在晉王妃眼中,劉良女有點小聰明,也是微不足道的蟲子,隨手能夠碾死,不值得再費心思。反而是寧夏生出的麻煩,才更需用心。

    左思右想,憶起日前兄長送來的家信,腦中靈光一動,立即動筆,寫下一頁紙,令人送給晉王。

    前番薊州大戰,邊軍缺衣少糧,軍餉不足。晉王府慷慨解囊,送出米麵千石,肥羊百腔。

    吃過王府的米糧,不求感激,好歹知曉王爺對朝廷的忠心。

    留在鎮虜營的僉都御使楊瓚,深得天子信任。如能請他幫忙,攔住閆璟,截下大逆不道的書信,王爺再上表自陳,舉發安化王和寧王,有極大把握,求得聖上開恩,免去一場大禍。

    看過王妃之策,晉王茅塞頓開,頹然一掃而空。

    當即寫下書信,派遣王府長史,持腰牌印信趕往薊州。

    信中大篇驚惶悔過之詞,誓言舉發不軌之人,以報天子。對攔截閆璟,燒毀書信,隻字未提。  

    如此行事,即便楊瓚上交,天子震怒,也有藉口推脫。

    假若楊僉憲能顧念前情,網開一面,晉王府上下都會感激。這麼大的人情,足夠晉王掏空半個私庫,再送糧萬石。

    信送出,晉王鄭重謝過王妃,猶不敢掉以輕心。

    召來幕僚,動筆寫下一封上表,痛陳年少之時見識淺薄,神短氣浮,庸目俗耳,以致被jian人蒙蔽,生出懷怨之心,實罪該萬死。

    “今幡然悔悟,願傾全力,戍守邊塞,以尊聖德,以報國恩。”

    其後,附寧王和安化王不臣的罪證,直接遞送京城。

    危急將至,必當爭分奪秒。

    表書遞出,再沒有回頭路。

    晉王知道,事發之後,縱能保全性命爵位,也將被各地藩王孤立。

    但他不在乎。

    事既不能兩全,保存性命為先。更何況,身為宗室藩王,理當效忠天子。

    今上年輕,頗有太宗皇帝之風,定有一番作為。

    一條路走到黑,保子孫後代恩寵榮華,被孤立又有何妨?  

    天子姓朱,藩王也姓朱。

    同為聖祖高皇帝子孫,不能坐天下,卻可守疆土。

    大明強盛,後嗣子孫方能綿延。否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參照蒙元入關,南宋皇室的下場,聰明人都當警醒。

    這個道理,晉王之前不明白,現下卻記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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