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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快腳,男子面帶激動,問道:“可是我家四郎的家信?”

    得知男子身份,快腳忙行禮,道:“楊翁在上,正是楊老爺的書信!”

    論理,楊父乃是不惑之年,稱不上“翁”。但楊瓚已是貢士,殿試過後,再不濟也是三甲同進士,官身有望。

    快腳不至下九流,身份也是不高,見到楊瓚家人,自要恭敬十分。

    “好、好啊……”

    楊父接過書信,不待細看,已是滾出熱淚,語不成聲。

    快腳之後,閆大郎亦抵達家中。

    此番未能得中,又在閆璟處落了不是,險些釀成大禍,閆大郎很有幾分鬱郁。見到父親母親,只是草草行禮,藉口行路疲憊,早早回房歇息。

    後宅中,一個小丫環急匆匆行過,穿過一座跨院,尋到嬌客暫居處,同看門的丫環耳語幾句,得了幾個銅錢,歡喜離去。

    關上門,丫環行到內室,臨窗正坐著一名藍衣少女,豆蔻之年,臉龐還有幾分稚氣,眼尾微微上挑,自有一股難言的嫵媚。  

    “紅姐兒,大郎回來了!”

    聽到此言,少女頭也不抬,仍一心瞄著花樣子。

    丫環瞧了瞧,又道:“紅姐兒不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

    “大郎未中,楊家的四郎卻是中了,姐兒此時去,也好安慰……”

    少女忽然抬起頭,眸中凝出一抹冷色。

    “我奉父母之命暫居於此,為的是什麼,你也清楚。舅母的心思實不可取,你也別眼皮子太淺。”

    丫環張張嘴,卻不敢再勸。

    “我視你為第一得用的人,才告訴你這些。”少女掃一眼窗外,柔聲道,“劉氏祖上乃是功臣,雖逢難沒落,我父亦在縣衙得用。不是閆家在京中有門路,我何必來同這等庸人虛與委蛇。”

    丫環訥訥不出聲,更不敢提醒,紅姐兒口中的庸人可是她的親舅和舅母。

    似是有許多話壓在心中,不吐不快,少女繼續言道:“閆家同楊家之事,我也知曉幾分。可笑舅舅做事拖沓,虎頭蛇尾。要麼就不做,也好扯開關係。要麼就該做絕,現在這樣算怎麼回事?”  

    少女冷笑,花費銀錢上下打點,卻是不能成事。

    只累死十六個楊氏族人有何用?想要壓下楊家四郎,只需送他親爹上路,諸事可成。

    父死必當服喪,苦候三年,何種手段用不得?

    即便消息延滯,讓他得中殿試,一個“服喪趕考”,不孝的罪名壓下去,還想做官?功名都會革掉!

    留在閆家這些時日,少女事事看在眼中,只覺這一家都是爛泥扶不上牆,不堪大用。舅母那點心思更是可笑至極。

    “你且牢記,我姓劉。也需明白,我的出身不在此地,當在京中!”頓了頓,少女繼續道,“不過,大表哥回來,總要去看上一看。”

    少女神情忽轉,笑容綻放,艷色更盛。

    丫環垂首,臉色煞白,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第九章 養眼

    春闈落第,閆大郎心中鬱悶,回到家中亦不得釋懷。想起在京中遭遇,愈發惱恨楊瓚。思起在客棧中的種種,連為他解圍的閆璟也一併恨了起來。

    接風宴上,閆大郎沒有好臉色,閆家人自然興致不高。父子兄弟對飲,也是沒滋沒味。  

    紅姐兒端正坐在舅母身旁,笑意溫婉,不復先時精明外放,一派恭良謙和。只在閆二郎色眯眯的看過來時,微微垂下眼,掩去一抹不耐的冷光。

    待酒過三巡,閆大郎只顧悶飲,閆二郎增添幾分醉意,神情愈發不堪。

    閆王氏好似沒見到一般,見紅姐兒託辭退席,硬是將她拉住。

    “何必急著走?陪舅母多坐一會。聽聽你兩個表兄的詩文,可做得好?”

    看到扣在腕上的那隻手,掃過半露在袖外的兩枚銀鐲,紅姐兒眼中冷光更甚。貼身伺候的丫環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各懷心思的閆家人卻無一發現。

    宴後數日,紅姐兒藉口受了涼,閉門不出,連舅舅舅母的面也不見,只讓丫環給縣衙中辦事的父親送信,內容如何,送信的丫環家人一概不知。

    閆大郎灰心喪氣,無心讀書。在家中坐不住,乾脆帶著兩三個家人到街上閒逛。遇到昔日同窗,更是大撒銀錢,頻上春樓酒肆,每每喝得大醉而歸。

    閆父有心懲治,幾次三番被閆母攔住。若是氣得狠了,不肯罷休,閆母直接撒潑打滾,讓家人僕婦著實看了幾場熱鬧。

    “我呸!我兒已是舉人老爺,今番不中,下回必定考中!金榜登科的文曲星,你一個鄉下泥腿子敢打?!不怕遭了雷劈!”  

    一旦撒起潑來,閆王氏口無遮攔,不管三七二十一,好話壞話一起往外噴。

    三日不到,閆家已是雞飛狗跳,成了縣中的笑話。

    紅姐兒愈發深居簡出,閆大郎更不樂意呆在家中。

    這日,閆大郎照例招呼一群酒肉朋友,打算到城內酒樓買醉。剛出家中,便見有一隊快馬從街上飛馳而過。

    馬上騎士皆一身大紅緹衣,遇有行人阻路,當即揮舞馬鞭,凌空甩出脆響。

    厲聲破風,鞭子雖未落到身上,也著實讓人驚出一身冷汗。

    認出騎士身上的不是鴛鴦戰襖,而是京城錦衣衛的魚服,閆大郎頓時頭皮發麻,忙不迭退到路旁,遠遠避開。見快馬一路往城東去,突生不妙之感,顧不得心中害怕,小跑著跟了上去。

    兩條腿追四條腿,還要小心不被發現,自是十分艱難。沒過多久,閆大郎已是氣喘吁吁,臉色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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