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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是怎麼做的?
金銀留下,美人送去兀良哈和瓦剌,使臣在四夷館困了數日,連皇帝的面都沒見著。最後,被笑裡藏刀的鴻臚寺官員,用十貫寶鈔打發出京!
“可延汗心意,朝廷已知。天子心懷仁善,無奈內閣不答應,五軍都督府更是反對。萬戶帶來之人,多為瓦剌及兀良哈舊部血脈,念伯顏部誠意,天子做主,分送還家。”
韃靼萬戶:“……”
這就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首領整日罵明朝jian滑,從國君到臣子,從文官到武將,有一個算一個,都壞得流油。
他還不相信。
今時今日,終於有了深刻體會。
韃靼使臣前腳離開,後腳就有錦衣衛緹騎出京,飛馳兀良哈三衛。
抵達後,展開聖旨,敕諭三衛首領,韃靼能穿越草原,到御前告狀,一定是爾等不用心。如再有此事,明年的絲綢茶葉和甘薯秧都要減半。
三衛首領瞪圓眼睛,當即炸鍋。
這還了得!
送走錦衣衛緹騎,聚到帳篷里一番商議,當日便召集人馬,抄起刀子,遙指伯顏部方向,運氣大吼: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敢到天子跟前告狀,斷咱們財路,乾死他!
伯顏小王子萬萬沒能料到,使臣一行,非但沒能改變局面,反令戰事更為激烈。
兀良哈三衛像打過雞血,紅著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遇上韃靼就砍。
伯顏部跑得快,許多附庸和小部落被牽累,倒了大霉。
這些部落固然痛恨兀良哈,對伯顏部更是咬牙切齒。
按照後世的話,咱們的保護費按月交,不差半頭羊羔。兀良哈打上門,收錢的提前溜走,躲後邊裝死,留咱們挨刀,還有沒有點道義和誠信?!
沒有伯顏部支援,僅憑自身,極少有牧民能扛住兀良哈壯漢。
到頭來,凡三衛過,皆黑煙滾滾,滿目瘡痍,牧民損失慘重。
不反抗任搶,好歹能留幾頂帳篷,保存多數人口。膽敢反抗,牛羊搶走,高過車輪的男子統統殺死,帳篷全部燒掉!
草原上的戰鬥,向來沒有心慈憐憫,手下留情一說。
幾百年前,金國人的手段被借鑑發揚,為除後患,刀子砍得更加利落。
到正德十六年,韃靼實在撐不住了。
伯顏小王子召集部眾,以最後的力量頑抗。結果,一場慘敗,部落勇士十去五六,直接從漠南被逐到漠北。
其後,又被瓦剌用弓箭指著,四處追趕,漠北都呆不住。只能分成數股,分散逃命。
總體而言,韃靼武力值不低,奈何裝備太差,又被多方勢力圍毆,勝算趨近於零。
可延汗被毆得吐血,氣憤難平。
冥思苦想,想不出對策,到頭來,聽到緊追在身後的號角聲,只能繼續吐血逃命。
就這樣,韃靼一路敗一路逃,離散的韃靼騎兵,分別跑向中亞,東歐,甚至是西歐。
明朝得報,舉朝歡慶。
至於歐羅巴是否會再次倒霉,重演匈奴入侵的歷史,國王領主們會不會捆上馬背,用金銀贖腦袋,全不在眾人考慮之中。
說句不好聽的,在滿朝文武看來,歐羅巴之地,俱為夷狄番人,生死於己何干?
提前十年,尚不會有此等激進想法。
自從楊瓚、謝丕和顧晣臣接連入主六部,嚴嵩升調都察院,執掌朝堂“喉舌”,朝廷對外的政策,從銳角傾斜,直接改成平角轉換。
“白馬非馬,夷人人乎?”
後世的西方史學家,痛斥正德朝這種歪理邪說,明顯的區別對待,種族歧視!
推動變化的幕後黑手,則掏掏耳朵,笑眯眯對侄兒招手,道:“廉兒,來,叔叔給你講歐羅巴猴子上樹的故事……”
草原的變化,尚在部分文武預料之中,不至大驚小怪。四月底,晉王的一封上表,加上僉都御使楊瓚飛送的奏疏,徹底讓朝堂炸開了鍋。
寧王不臣,上表請復護衛,實為謀反?
安化王早有反意,多次口出不敬天子之言?
半數以上的宗室違聖祖高皇帝法令,從事商途,地方官員亦被牽涉?
一切有往來書信為證?
天子高坐龍椅,恰如穩坐釣魚台,俯視廟堂百相,群臣爭執。
晉王府長史跪在奉天殿中,臉色煞白,抖個不停。汗水滾落,猶如雨下,頃刻濕透衣襟。
群臣吵過小半個時辰,火藥味越來越重,幾乎要當殿動手。
朱厚照終於咳嗽一聲,輕飄飄落下四個字:“朕知道了。”
知道了?
內閣六部,武將勛貴,齊刷刷仰望天子,這算什麼?
是斥是罰,是貶謫是流放,是殺頭是凌遲,好歹給個準話。大家也有個標準,否則,誰也說服不了誰,只能繼續吵下去。
眾人滿懷期待,朱厚照卻閉緊嘴巴,咬著尚膳監新制的甘薯條,擺擺手。
劉瑾會意,搶在張永之前,上前半步,扯開嗓子,“有事稟奏,無事退朝!”
翻譯過來,換話題。
接連三日,圍繞晉王上表,藩王不臣,宗室走私之事,早朝午朝吵成一團,亂成一鍋粥。
奉天殿和西角門吵不出結果,輪值時,口沫飛濺,繼續吵。
動嘴不過癮,直接擼起袖子,以力服人。
從兩人到四人,從值房到廊下。
緋袍和青袍打得熱鬧,六部九卿集體參與。
一位尚書,四位侍郎,部下官員若干,接連光榮倒下。穿著綠袍的小官,不入流的文吏,遠遠避開戰場,抱團躲在角落,小動物一般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