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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縣衙!”
楊氏族人圍住牌坊,不許任何人靠近。
楊材家的領著兒媳孫媳,不顧夜深,讓男人套上車,直往臨縣衝去。
兩具屍首被搬到一旁,楊氏族長同族中老人拈香,跪在祖宗牌位前,祭告先人。
“今我一族遭逢jian人,請祖宗庇佑,護我兒郎。以身抵命,便取我等!”
楊氏族人群情激奮,驚動縣衙,震動宣府。
族中老人著壽衣,抬棺趕往臨縣,直往商戶族中祠堂,靜坐不動。
本叫著讓楊家償命的婦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眼球凸出,嘴巴張開,出不得半點聲音。
“要償命,咱們這把老骨頭都擱在這裡。”一名年近耄耋的老人道,“但這事必須查清楚!是非曲直,必要有個公道。否則,你我兩族都要遭禍!”
圍觀的人群中,幾個矮小的漢子互相遞著眼色,臉上閃過得意。
殊不知,幾名楊家後生和皂吏正四處盯著,發現幾人異狀,沒有聲張,暗暗記下相貌,見他們要離開,當即跟了上去。
第六十章 選妃
幾名矮小的漢子加快腳步,徑直趕往城中。半點未覺,自己身後竟綴著尾巴。至歇腳客棧,丟給夥計一角銀子,吩咐肉乾麵餅,便上了二樓,關上房門,再不見露面。
皂吏一身短打,留楊氏後生在外,獨自走進客棧。
夥計迎上前,行禮笑道:“劉班頭,今兒吹的什麼風,把您老人家吹來了?”
“少廢話。”
皂吏將夥計帶到一旁,問道:“方才進來的幾個人,就是上了二樓那幾個漢子,都是打哪來的,你可知道?”
“劉班頭,您可難為小的……”夥計面露難色,有幾分猶豫。
“說是不說?”皂吏瞪眼。
夥計不敢再耍嘴皮子,忙道:“都是北邊的,說是大同府出身,到宣府訪友,日日外出。”
“大同府?”
左右瞅瞅,夥計低聲道:“不瞞您,小的瞅著不像。”
“如何不像?”
“小的祖籍大同,這幾人的口音聽著奇怪,不像是大同出身。”
“哦?”
“劉班頭,小的說的可都是實話。”四下里看看,夥計湊近些,低聲道,“不像是大同,也不是太原,更像是寧夏那邊,有一個說的還是順天府官話。小的瞧著可疑,憂心是盜匪,正想著到縣衙尋您吶。”
“你聽真切了?”
“自然。”夥計臉上現出幾許得意,“小的做了五年跑堂,南來北往,什麼人沒見過,什麼口音沒聽過。別說寧夏,草原的韃子都見過幾回。”
“行了。”皂吏嘖了一聲,道,“這幾個都是殺人嫌犯,要是能逮住,查證屬實,你也有功。”
“哎,先謝過劉班頭!”
聽到此言,夥計當即眉開眼笑,低頭哈腰。
甭管真假,有這句話,掌柜的也會給他幾個好臉色。說不得,工錢還能多上幾個。
“去,給我仔細盯著那幾個,有哪裡不對,立即到縣衙送信。”
“您瞧好吧!”
夥計滿臉笑容,布巾一甩,搭在肩上。順手提起茶壺,快步行上二樓。
皂吏離開客棧,吩咐幾個楊家的後生,正色道:“這幾個漢子身上都帶著血氣,手上必有多條人命,九成是亡命之徒。爾等守在客棧外,萬不可莽撞輕動。我回縣衙稟報大令,簽下牌票,報巡檢增補人手,方可動手拿人。”
“劉班頭放心,我等必不會莽撞,壞了大事。”
皂吏又叮囑幾句,讓留下的同伴照看幾人,取近道返回縣衙。
事不宜遲。
北疆地廣,放這幾人離開涿鹿縣,再想拿人,無疑是大海撈針。請府州批下海捕文書,必要拖延時日。屆時,人早跑得無影無蹤。
如此一來,無法查清楊氏祠堂前的命案不說,更會引來諸多麻煩。
客棧中,幾個漢子收拾起包裹,沒有急著離開,攆走送茶的夥計,行到靠左一間客房門前,敲響三下。
房門很快打開,一個穿著圓領斷衫,年月五旬的老僕出現在幾人眼前。
打過照面,三句話不到,漢子就被請進門內。
房門合上,夥計探頭瞅一眼,眼珠子轉轉,記下房號,當即尋到馬棚,找到兩輛披著油布的騾車,四下里打量,連車轅都摸過一遍,始終沒尋到奇怪處。
沒有辦法,只得到廚下再提一壺熱水,吩咐雜役準備麵餅肉乾,再設法到二樓打探。
客房內,兩名漢子雙手抱拳,瓮聲道:“見過老爺!”
“幾位辛苦。”
平和的嗓音,俊俏的面容,藍色圓領儒衫,同色四方平定巾。
上座的不是旁人,正是從京城離開,至寧夏侍父疾的閆璟。
“此事早有安排,父親病重時日,是誰擅自揭開,壞了大事?”
“回老爺,是那商戶家自作主張,屬下聞訊,事情已鬧得沸沸揚揚,來不及收場。”
“自作主張?”閆璟眯起雙眼,“商人忘義。如何積攢下錢財,他是忘得一乾二淨。見我父被貶,涿鹿本家樹倒猢猻散,便以為閆氏將踣不復振,打算將計就計,另覓高枝?”
幾個漢子手心冒汗,不敢言語。
比起重病的閆桓,他們更怕閆璟。在京城時,尚未如此。此番再見,都覺閆璟有不小變化。雖是面帶春風未見動怒,目光掃過,卻會讓人頭皮發麻。只是瞬間,也會頸後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