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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必當竭盡所能,不負陛下聖恩!”
“起來吧。”
朱厚照心情大好,令“操演”繼續。
見江彬得此殊榮,眾人俱是眼熱,不願其專美聖前,拼出全力,讓朱厚照連連叫好,發出十餘枚“勇”字銅牌。
天將擦黑,仍是意猶未盡。至錦衣衛來人,方才不情願離開武學,返回宮城。
想到又要騎馬,楊瓚立刻一個頭兩個大。
正為難時,乍見停在武學前的馬車,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至顧卿立在車前,請天子移駕,方才相信,自己沒有眼花。
“朕要騎馬。”
朱厚照犯熊。
“陛下,”顧卿表情不變,道,“陛下縱馬出宮,內閣悉已得知。牟指揮使令臣稟報,兩宮亦十分憂心。”
“三位相公知道了?”
“回陛下,是。”
“兩宮也憂心朕?”
“是。”
朱厚照扁扁嘴,終究沒有再倔。
正要上車,忽然想起什麼,道:“長安伯,朕觀武學校場中青石甚好,可令人一同帶回宮中。”
武學青石?
“臣領命,陛下稍待。”
問明青石所在,顧卿領校尉二人,按刀走進武學大門。
片刻後,顧千戶當先,兩名校尉抬著青石,快步從學中走出。
行到一輛空車前,校尉力竭,顧千戶隨意抬起青石,放到車上。觀其動作,仿佛抬著的不是百斤青石,而是沒什麼重量的條木。
當真是舉重若輕,遊刃有餘。
目睹此景,朱厚照瞪圓了眼睛:“長安伯真猛士也!”
楊瓚正上車,不慎一腳踩空,砰一聲撞到車板。
揉著額頭,面對天子和同儕奇怪的視線,楊侍讀訕笑兩聲,“一時大意。”
待天子坐穩,車隊前行,楊瓚靠著車壁,雙手抱頭,無語淚流。
美人兇猛,今後的日子可還有指望?
第六十五章 矛盾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朱厚照縱馬出宮,駕臨武學隔日,御史言官當朝直諫,天子言行失體,蓋因內侍近臣多出小人。如不嚴加防範,容小人jian邪肆行,恐蹈前朝之禍。
“乞擇謹慎老成,通達諳練者為近侍。詢政召內閤府部大臣,翰林院官當值部中,各司其職,以備顧問。”
鑑於日前種種,天子身邊必有小人。
中官要換,問政要找對部門。翰林院官本職為“考議制度,校正文書”,做好本職工作為上,餘事少言。
天子召見,理當講學經義,勿要多言政事,北疆軍情、海外方物更加不行!
御史慷慨激昂,當殿陳詞,就差指著楊瓚的鼻子罵:小人!佞臣!當逐出朝堂!
楊瓚未及反駁,謝丕和顧晣臣先後出列,斥御史妄言,舉經義古言,駁斥“翰林官不參政”的謬論。
“吾等在朝為官,豈可見而不言,聽而不聞!”
“太宗皇帝言:天子守國之門!為陛下講解北疆之事,有何不可?”
“八荒六合,天下之大,豈能一目窮盡。坐井觀天,不知外邦,何能禦敵,何能興國?”
“不憂國憂民,反究其微末,當真可笑!”
“貌似剛正,實則言出無據,非愚則誣。”
“不知國情,不體民意,妄服獬豸,尸位素餐!”
狀元榜眼聯手,火力全開,聲如驚雷,語如鋼針,直將御史罵得體無完膚,哆嗦著嘴唇,臉色青白,再說不出半個字。
眨眨眼,楊侍讀萬分確認,拉人進坑的確很有必要。不然的話,哪來如此給力的盟友!
罵退御史,兩人話鋒一轉,當殿彈劾國子監助教周成,斥其掌武學期間玩忽職守,屢次貪墨,愧負聖恩。
“每有賞賜必匿家中,貨買食茶多以次充好,有教習為證!”
“武臣大誥以外,少講兵書,代以儒家子經。逢年考核,評定不以武藝戰陣,盡為八股文章,堪稱奇聞。”
“為將者,當臨陣奮勇,保民衛國。學中不講為國殺敵,反授以仁義。本意雖善,其行卻惡。同高皇帝創立武學之意南轅北轍。”
“列子有著:形枉則影曲,形直則影正。武學掌事如此,如何為朝廷舉送良將。故弘治十三年至今,學中多庸碌,未舉一名良將。”
“蒙陛下聖恩,令臣掌武學事。當其職必應其務。為正武學,當垂諸制度,重定考核,為國輸才,方不負陛下隆恩!
“臣請除國子監助教周成掌事,查其貪墨之行。肅正學中,聞達朝堂,以儆效尤。”
話落,滿朝文武俱驚。
以文制武,延自前宋。
仁宗皇帝之後,天子多重用文臣。從八品國子監助教掌事武學,已成慣例。突然改換規矩,滿朝文武都有些適應不良。
不等群臣反應過來,狀元榜眼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燒了起來。
文臣不理解,武臣也覺得奇怪。
國子監祭酒上言,請天子收回成命,莫要壞高皇帝治法,亂學中定規。更舉出周成上疏,言所列罪名俱子虛烏有。
“周成掌武學以來,俱按條章辦事,從不敢懈怠。貪墨之事更是無從言起,請陛下明察!”
事起武學,涉及國子監,引起如此大的波瀾,六部六科當為周成說話才是。怎料黃祭酒的條陳尚有附議,周成的自辯,壓根沒人理會。
推本溯源,不難理解。
謝閣老是謝狀元的親爹。如果前者不同意,內閣不通過,奏疏未必會聞於朝堂,更不會出現在早朝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