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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走著,趙俊低沉有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已跟阿雅說過了。”頓了頓,他慢慢說道阿雅已經立誓,以後會善待她們幾個。以前是我地位不夠,護不得她們,現在不一樣了。過幾天,選個良辰吉日,我就把她們慎重地迎。”
他徐徐說道終究是我的婦人,這般呆在庵里,終不是一個事兒。”
他慎重的,像發誓一般地說道我以後,一定會護著她們。”說罷,他認認真真地看著馮宛。
馮宛回頭瞟了一眼,淺淺一笑:他護不護著他的妾室,與她何干?
見馮宛不回答,趙俊也沉默了。
不一會,兩人來到馮芸所在的院落。
來到院落外,婢女們上前敲了敲門,不一會,苑門從里打開。
馮宛和趙俊先後跨入院落里。
院落里很安靜,明明都已經是夏天了,這裡還是陰森一片,仿佛隔絕了熱鬧和繁華。
不一會,婢女們來到台階上,清聲喚道馮美人,馮美人!和趙家官人來看你的了。”
聲音一落,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間,馮芸沖了出來。
她鬢髮有點亂,蒼白的臉上,雙眼有點恍惚。陡然看到馮宛,她尖聲一笑,叫道姐,你終於來看我了?”
見她笑得刺耳,馮宛身後的趙俊眉頭蹙了蹙,他喚道馮美人!”
陡然聽到聲音,馮芸轉頭看去。
見是趙俊,她張著嘴,怔怔地站在那裡,似乎有點迷離恍惚。
趙俊的眉頭蹙得更深了。
他大步上前,直越過馮宛,走到馮芸的面前。低頭盯著憔悴蒼白的馮芸,趙俊的聲音中帶著憐惜,“阿芸,我來看你了。”
一句話落地,馮芸猛然抬起頭來。
她定定地看著趙俊,突然尖聲問道是新皇叫你來的,對不對?”
趙俊沉著臉,盯著她問道阿芸,你了?”用這樣的語氣?
馮芸安靜下來。她低下頭,突然朝著趙俊一福,聲音清楚地說道阿俊,念在我昔日也有心助你的份上,請你轉告新皇,便說我馮芸心厭塵世,已是用之人。”
這樣的回答,完全出乎趙俊的意料,也令得馮宛另眼相看。
對上怔忡的兩人,馮芸伸手理了理碎發,喃喃說道這陣子難得清淨,我想了又想,已明白我這一生,也就這樣了。不管如何,我是不會再回到皇宮的。”
聽到這話,馮宛蹙起了眉,在她的夢中,一直沒有先皇死後,馮芸的去處。只是恍惚間,最後的不幸,馮芸也是插了一手的。
因為這一點,這陣子馮芸住在衛府時,她沒有動她,甚至,馮宛都不願意靠近她。因為她不,有沒有新帝的人,在監視著馮芸的院落。現在新帝千方百計想找到的弱點,想處置,她可不想落下把柄……畢竟,馮芸不但是她血緣上的,還是先帝的寵妃。
當然,這樣想,只是馮宛過度。可她想著,從來是大,這樣做總不會有壞處的。
趙俊眉頭大皺。
他認真地盯著馮芸,見她神色不似作偽。
就在馮宛以為他會嚴肅地勸些時,趙俊突然說道好。”他朝著馮芸點了點頭,道馮美人既然如此想來,就請安心住下去。趙某改日再來。”
說罷,他毅然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馮宛看著趙俊的背影,向著馮芸詫異地問道你不是希望得到他的庇護嗎?為不願意跟他走?”
話音一落,便對上馮芸冷笑的臉。她抿著唇,輕哼道馮不是一直不得空嗎?現在還呆在這裡?對不住了,我身體不適,不想與聊天了。”
身子一轉,馮芸竟是轉身就走。
馮宛蹙了蹙眉,按下疑惑,她提步朝外走去。
馮宛走出院落時,趙俊已經去遠。她慢步朝前走去,聽著遠處傳來的隱隱笙樂,心頭慢慢平靜下來。
一天一天。
也許是對衛子揚忌憚已深,那一晚宴會上的事,以及徐公的死,就像是沉入譚里的石頭,沒有再起風浪。
轉眼十天了。
馮宛和衛子揚大婚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來了。
不管按照胡人還是漢人的禮節,這時的馮宛,都應該另居一處,直到衛子揚派人來迎親為止。
可是,馮宛的父親,都與她斷了關係。整個都城,竟是沒有一個與她玩得特別好的。
當然,關於這一點,很早就有人注意到了。若不是如此,他們也不會覺得馮宛直是滑不溜手,竟是沒有露出半個破綻讓人拿捏。
當然,饒是如此,也有的是權貴願意請馮宛暫住在的府中,不過都被馮宛和衛子揚一一拒絕了。
這些禮節上的事,衛子揚本是不在意的,可是,當整個都城的人談起此事,直是沸沸揚揚,引為笑談時,他有點坐不住了。
這一天,馮宛在衛子揚派來的三十個親衛地籌擁下,坐在馬車裡,駛向西郊周莊。
衛子揚的意思是,讓她在這裡出嫁。為了不讓他人胡言亂語,馮宛還,他特意花了一百片金葉子,把西郊周莊整理一新,直令得其中的富貴堂皇之氣,直逼尋常權貴人家。
與此同時,他還交給了馮宛一張嫁妝單子,裡面林林總總,足有好幾十抬或精美或昂貴的物事。它們會做為馮宛的陪嫁,與她一道風風光光地進入衛府。
到了西郊周莊,果然如衛子揚所說的那樣,已是煥然一新,直讓來過數次的馮宛都認不出來了。
她剛安頓下來,曾秀便帶著三四十個遊俠來了,他們會守在周莊,不對,現在是馮莊外圍,替馮宛保駕護航。
要西郊安頓下來後,馮宛便老老實實地呆在府中,哪裡也不曾去。以前,她是最喜歡在外閒逛的,可現在,她是典型的足不出府。
……如今多事之秋,她不能給衛子揚添一點麻煩。
在一種平靜得近乎沉悶的氣氛中,馮宛給繡著被履,給衛子揚fèng著衣裳,日子過得忙碌而充實。
這一天,一個護衛走到台階下,稟道,陛下下了聖旨,令將軍去對付信城的反賊了。”
這個時候出征?
馮宛放下手中的針線,說道信城倒是不遠。”
“正是,”那護衛應道陛下已經連下三旨,不過都被將軍推了,直到眼下這一道才接下。據我們所知,那信城反賊不多,離都城又近,將軍定能在婚前趕。”
“恩。”
馮宛應了一聲,她提步走出,抬頭看著皇城方向,馮宛喃喃說道陛下他?”
那護衛馬上說道陛下這陣子忙得很,據說有人向他獻了好一些美男子。新帝天天縱樂,都有幾日不朝了。”
有這等事?
馮宛回過頭來。
對上她的目光,那護衛笑得放鬆,“這可是好事。”
是啊,這是好事,新帝要是移情別戀,衛子揚和的日子可就好過多了。
見馮宛沉思,那護衛目光閃了閃,一句話到了嘴邊還是吞了下去:據他所知,陛下得知的美男子中,有一個長相與將軍有二三分相似的。雖然那美男子遠不如將軍長得俊,可也是人間少有的。聽說陛下自得了那美男子,便是愛不釋手,這幾日不朝,也是為了他。
當然,這個消息,他們連衛子揚也不敢說。以自家將軍那性格,聽到這樣的事,只怕對陛下更加噁心了。甚至,他說不定還厭惡起那個美男子,時候見了,一劍砍了也是小事——長得與他相似,又行這種污濁之事,這種人,死了乾淨。
想了想,那護衛又說道聽說要出嫁了,先太妃送來了好些禮物,要不要去看看?”他笑道先太妃還說,想請說會話呢。不過給管事推拒了。”
第196章倒計時
轉眼,一個月了。
今天是初一,離衛子揚定的婚期,相差只有五天了。
衛子揚還沒有。
馮宛悶在西郊已有一陣了。這個時候,衛子揚如果還是戰爭當中,只怕連喘氣的時候也沒有,更不會想到給她消息了。
可她,在一天一天地等候中,真有點慌了。
與衛子揚的不知音迅相比,新皇的後宮,每天都有美人納入。在一個大臣的建議下,他居然把後宮劈為南北兩宮,南宮,用來收留各地和各位官員送上來的美女,而北宮,則用來收留美男子。
這樣的行為,不說是前古人,也可以說是並不常見了。當然,三五百里便是一政權的胡人治下,這種荒唐事多的是,臣民們已經不以為然,只有馮宛在這裡不時感嘆一聲。
陛下在美人身上忙活,據護衛們來報,這陣子也沒有見到來歷不明的人在周圍出現。心下有點亂的馮宛,便在二十個親衛地保護下,出了院子,向街道中走去。
大半個月沒出門,陡然走出,街道中繁華依舊。馮宛掀開車簾一角,一邊看著景色,一邊說道不知陛下那裡,可時時有戰報傳來?”
靠近她的護衛聞言,恭敬地應道自是有的。兵急戰危之事,朝庭也不敢怠慢。”
馮宛恩了一聲,喃喃說道真想情況如何。”
那護衛看向她,咧嘴笑道儘管放心,我家將軍何許人也?他可沒有那麼容易出事。”
馮宛一笑,她低聲道只是關心則亂。”
逛了一圈,馮宛鬱鬱寡歡地說道還是吧。”
“是。”
馬車返回,又向西郊駛去。
不一會,馮宛便入了莊子裡。
這麼在街道上走一圈,她已悶出了一身汗,就著溫湯洗了一個澡後,馮宛換上一襲清慡而便利的胡裝,在院落里低頭轉悠起來。
如此轉了大半個時辰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護衛來到她身後,喚道,將軍有消息了。”
馮宛霍然轉身,她緊緊地盯向來人,問道說了?”雖是焦急著,她依然語氣平穩。
那護衛低下頭抱拳道來人在正院,要不要去見一見?”
當然要見。馮宛恩了一聲,提步向正院走去。
不一會,她便跨入了正院。院落中,一個全身盔甲,風塵僕僕的軍卒正拭著汗,見到馮宛走來,他執手一禮,朗聲叫道見過馮。”
“抬起頭來。”
“是。”
馮宛打量著他,見這人有點面熟,依稀是衛子揚身邊的人,不由點了點頭,問道將軍現在如何?”她又向婢女們吩咐道給這位壯士準備涼漿。”
婢女們的涼漿就放在一邊,聞言一婢趕緊拿過。軍卒接過,頭一抬一口飲盡後,伸袖拭了拭嘴角,向馮宛說道稟,信城叛匪極端狡猾,他們一見我軍便退走,我軍一走又來相擾。不過將軍已於五日前找到他們的聚居地。只是,”他沉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