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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子揚入宮了?這麼巧?
這時,那城門司令的聲音傳來,“馮夫人?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吧。”
馮宛回過頭來,對上他,她慢慢笑了笑,道:“不錯,時辰不早了,諸位人多,要是打著火把過街,未免太過招眼。”慢慢說出城門司令的忌諱後,馮宛衣袖一揮,道:“走罷。”她一開口,眾城門司的人連忙開路,而在她的身後,衛子揚派給她的八個護衛,也信步跟上。
那城門司令向那八人看了幾眼,嘀咕道:“馮夫人,他們?”
馮宛頭也不回,只是淡淡說道:“他們是衛將軍派在我身邊的……閣下放心,馮氏阿宛若真做了不當之事,他們也不敢不顧國紀。”
那城門司令本來便忌諱著衛子揚,聽到她這話,沉吟了一會,也沒有阻止。
一上馬車,馮宛便把車簾拉下,暗暗尋思起來:是誰要害我?
害她的人,陳雅有可能,馮芸也有可能。至於陛下和皇后那裡,她倒是不相信他們會做這事。
要知道,現在諸國使者齊聚都城,都是衝著衛嚴鴉來的。在這個時候,陛下不會做出激怒衛子揚,把他逼走之事。
……,事情的關健,還是在那個指認自己的人身上。
想到這裡,她心神一動,低低喚道:“來人。”
車簾外人影晃動,一個護衛湊近來。
馮宛把車簾拉開一線,低低說道:“通令下去,重點注意那個指認我行兇之人!”
“是。”
馮宛交待那護衛時,眾城門司的人也有注意到。不過他們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在意:馮夫人地位不一般,這事要不是鬧大了,他們也不想出面。
車隊來到了趙府外面。
夜色中的趙府,黑黝黝的,像一個就要化在黑暗中的鬼影。馮宛看著它,想道:第一次發現,這地方竟是這般孤清,仿佛隔絕了繁華和富貴一般。
進了正院,裡面還是燈火通明的。十幾個火把插在地上,嗡嗡聲不絕於耳。站在一院落的人,在看到馮宛和城門司令時,齊刷刷住了嘴。
所有的目光都在向馮宛看來。
馮宛緩步走近。
就在這時,大門游滋打開,一臉憔悴的趙俊急匆匆沖了出來。
他一直衝到了馮宛面前。
盯著她,他唇動了動,好一會才說道:“你,小心些……。”
在這個時候,他竟然叫她這個疑犯小心!
馮宛一怔,那城門司令也是一怔。他打量著趙俊,又看向馮宛,忖道:看不出這個婦人,居然是個有能耐的,竟博得了衛將軍和她前夫的同時愛重。
這時,趙俊看向城門司令,沙啞地說道:“閣下請進。”
不用他開口,眾人也在提步入內。
趙俊的寢房中點了十來根蠟燭,明亮得很。靠牆的塌上,陳雅正安靜地躺在那裡,塌邊站了三四個大夫和幾個婢僕。
而在一側的角落處,則跪著一個婦人。
那婦人?
馮宛緩步走近。
她來到她面前,盯著她,徐徐喚道:“嫵娘?”
婦人抬起頭來。她臉色蒼白,在見到馮宛時,眼神閃爍著。仿佛不敢看她,嫵娘只是一眼便低下了頭,再次一動不動。
馮宛深深地盯著她,向著城門司令問道:“便是她指認的我?”
城門司令點了點頭,道:“正是。”他還要再說什麼,馮宛已然提步,向著塌邊的陳雅走去。
一看到她走近,兩個婢僕同時站出擋在塌前。馮宛盯了他們一眼,淡淡說道:“讓開。”
見兩個婢僕倔強地一動不動,馮宛垂眸說道:“真是愚不可及,難不成我現在還會對你們主子動手不成?”
這話有理。兩個婢僕沉默了會,向後退去。
馮宛來到塌前。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陳雅,臉色灰暗,唇帶青紫,躺在被子的身形,隱隱還透出一股說不出的臭味。
幾乎是突然間,馮宛向趙俊看去。
可惜,趙公低著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明明事太緊張,此刻的馮宛卻有點想笑:陳雅中了毒,體臭不可聞。可她身份不一般,趙俊便是再不喜,也得做做表面功夫。這把她放在自己房間,朝夕奉藥,便是他要做的表面功夫。真不知以他的性格,怎麼受得了?
回過頭來,馮宛伸手扣向陳雅放在被窩外的腕脈。
看到她的動作,那兩個婢僕同時上前,他們剛要攔住馮宛,卻被城門司令搖頭制止。
馮宛按了按陳雅的腕脈,於醫學之道,她是通了一些。可要說精通還是遠遠不夠。如現在,她只知道陳雅確實是中了毒的脈像,至於中的是什麼毒,她根本就一無所知。
收回手,馮宛向大夫問道:“中的什麼毒?”
她明明是嫌犯,可從趙府到現在,她都像個主人,或者說,像個上官一樣,實在從容得過份。
不在不覺中,眾婢僕都變了臉色,他們想要喝罵,看到站在門外的,馮宛帶來的八個高大護衛,又忍了下來。
一個大夫上前,應道:“是夢裡醉。”
“夢裡醉是什麼樣的毒?”
那大夫應道:“是一種直入血液的毒藥。中了此毒的臉,肌膚發暗,呼吸減緩,會讓人在睡夢中不知不覺中死去。便是治好了,病人的肌膚也會變得晦暗難看。”說罷,他看向馮宛。
他最後一句是重點,這種毒害對方容顏的藥,只有婦人才喜歡用。
馮宛卻是看不懂一樣,她沉呤地看著陳雅,問道:“她現在情況如何?”
“趙夫人發現時遲了些,剛用了解藥,卻是效果不大。得急報宮中,看能不能得到血參。”
這個大夫,馮宛每問一句,他便向馮宛看上一眼。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恭敬,這麼聽話地回答她的問題。可不知為什麼,一對上她的眼神,一聽到她的話,他就自然而然的開了口。
馮宛點了點頭,她慢慢回過頭來。
似笑非笑地看著趙俊,馮宛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趙俊看向她,回道:“才發現二刻鐘不到。”說到這裡,他定定地看著馮宛,唇動了動,又動了動,好一會才低低說道:“你,小心些。”
這是他第二次叫她小心。
與馮宛相處二載有餘,趙俊在有些方面還走了解馮宛的。便如,他相信下毒之人不會是馮宛。
面對趙俊的提醒,馮宛點了點頭。
她回頭看向城門司令,徐徐問道:“不知宮中的人,什麼時候會來?”
城門司令看向她,對著幽幽燭光中,雍容華貴得讓人自然而然想要低頭的馮宛,他想了想還是回道:“由我處理便是。”
這麼說,宮中的人暫時不會來了?
馮宛又笑了笑,她轉身走向嫵娘,低頭盯著她,她慢條斯理問道:“嫵娘,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要你陷害我?”頓了頓,她又問道:“叫你這樣做的人,不是我陳國人吧?”
一語吐出,四下皆驚。
第150章護短又張揚的衛子揚
其實馮宛不是知道了什麼,說這話純是分析出來的。
有動機陷害她的人,只是陳雅馮芸和皇室,現在是非常時機,皇室眾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動她,而這種對容顏有損的毒藥,陳雅再恨馮宛,也不會用在自己身上。至於馮芸,她還在要皇宮裡混日子,這種對她沒有半點好處的事,她也不會做。
想來想去,最有可能做這種事的,可能是那些胡使。當然,馮宛說得這麼肯定,也有詐一詐的想法。
此刻,對上嫵娘由驚愕而微變的臉,對上她蒼白得不安的眼神,馮宛明白了。
對上馮宛洞明的眼神,嫵娘臉色蒼白如紙。她雖與馮宛只是相處了幾個月,可她在馮宛手上,是吃過大虧的。對於馮宛的表情,她也略知一二。見狀,她心知不妙,連忙振作精神,尖哨的,顫抖地指著馮宛叫道:“你胡說,明明就是你,明明就是你!”
馮宛淡淡一笑,正準備說話。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
接著,一個太監尖哨的聲音急急叫道:“陳主子可是在裡面?”
宮中來人了。
一個婢女連忙迎上,叫道:“在,在。”
聲音一落,十幾個人沖了進來。當頭的是一個太監,他的身後跟著一個太醫,然後是護衛和宮婢。
這太監朝著馮宛等人看了一眼,便沖向陳雅的床塌,尖聲說道:“快,快給她用藥。”
“是。”那大夫走上前來。
見那大夫動作麻利地給陳雅紮上金針,又用竹刀切下一片血參給她含在嘴裡,馮宛轉過頭來。
她在注視殿中眾人的神色,特別是城門司令等人。然後,馮宛再次看向嫵娘。
此刻,嫵娘已經平靜下來。她雙唇抿得很緊,眉目間帶著一種倔強和狠。就在她低頭想著什麼時,馮宛突然走上一步。
她輕巧的,極為自然地伸出腳,重重地踩在嫵娘放在地上的右手掌上!
手掌陡然被踩到,嫵娘受痛,不由痛叫出聲。眾人嗖嗖看來時,對上的是施施然提步離開的馮宛。
似是沒有注意到眾人在盯著自己,馮宛低頭盯著一臉怨恨的嫵娘,一臉嘲諷。
嫵娘尖叫了一聲,見到眾人只是望了一眼又不再理會。她咬著牙尖聲說道:“姐姐,我也是沒有辦法。我,我沒有想到會被他們抓住,這才不得不供出你的。”
腦筋還是轉得蠻快的。
馮宛靜靜地看著她,慢慢說道:“那一晚,你被陳雅綁在樹上鞭打,以致流了產失了孩兒……這刻骨銘心的恨,怪不得你一定要報復。”
在馮宛慢條斯理地指出嫵娘與陳雅之間的恩怨時,嫵娘突然冷笑了起來。不過只是轉眼,她便收起了表情。
馮宛知道她為什麼冷笑。她也是一笑。
見到眾人的注意力還在陳雅那邊,馮宛姿態優美地蹲下,她便這般蹲在嫵娘的面前,與她面對著面,細聲細氣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受了什麼人地指使,非要攀咬上我。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這樣做,沒有用處的。”
似是沒有注意到城門司的幾個人在靠近,馮宛繼續娓娓而談,“衛將軍剛剛大勝得歸,正是天下矚目時,身為他女人的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關注……那背後指使你做這件事的人,他們一定很想這件事鬧大,很想我因此受到處罰,進而連累到衛將軍。朝庭聰明人無數,他們不會上這個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