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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哥哥被打了?”崔茵蘿吸口氣。
還傷了骨頭,打得上了石膏?進了醫館?這是下的什麼狠手?雲菀沁臉色發白:“你起來說話,為什麼會受罰?錦重做錯了什麼?”
蕙蘭喘氣兒,到現在還憤憤不平:“少爺他不小心衝撞了二姨娘。本來老爺沒打算罰太重,怕是這二姨娘吹了不少枕頭風,誇大其詞,才叫老爺動了心火。”
雲菀沁暫時沒顧得上別的,問:“什麼時候打的?少爺現在怎麼樣?”
蕙蘭擦擦淚:“初二那天的事兒,早上犯錯,下午就挨了家法,右手脫臼了,臉上也有些傷痕,這會兒好些了,別的沒什麼。”
崔茵蘿聽得掩嘴,瞪大眼,好可憐的雲哥哥,手臂折了就算了,怎麼臉也毀容了不成?
雲菀沁聽弟弟沒什麼大礙,鬆了口氣,目光落到門外人身上,語氣發了冷:“衝撞?怎麼個衝撞法啊?”
童氏初一走的,弟弟初二就衝撞了憐娘?有沒有這麼巧合?
是故意將祖母打發走了,再瞧見自己在宮裡一時半會兒出不來,才下這個黑手?
被送去隔壁正骨大夫那兒住著醫治,是因為又聽說自己罰期減了,快要出宮,怕自己突然上門看到弟弟的傷勢,先送走避一避?
若自己按照原本的處罰,在長青觀關到整三個月甚至不止才出來,雲家這兩人是要將弟弟藏著掖著禍害成什麼樣子?
憐娘朝後面張望,就等老爺回府,這會兒一聽廳內人朝自己發問,雖有些發寒,卻沒法子,只得走進去,見雲菀沁雖臉色緊繃,語氣寒涼,卻並沒大發脾氣,鼓了鼓勇氣,咬唇道:“少爺他……他撞了妾身一下,將妾身撞到了地上。”
“撞了一個姨娘,就叫少爺還一頓家法,你這姨娘當得還真是金貴。”雲菀沁緩緩起身,望著她,朝她慢踱了幾步,“是撞得你哪裡傷了?”
憐娘警惕地看著她,語氣竟是出乎意料的底氣十足:“妾身一個人,是不金貴,可是,”雙手護住腹上,眼神充滿哀怨,“可少爺他撞掉了我的孩子,老爺氣怒難平,也是正常,妾身知道王妃心疼弟弟,可是,這個被少爺弄沒了的,也是王妃的手足啊。少爺挨個罰而已,傷還能好,妾身的孩兒,卻是丟了性命啊!”
雲菀沁心裡一動,望向蕙蘭。
蕙蘭儘管氣那憐娘害少爺挨打,卻只能點點頭:“……二姨娘被少爺撞時,說是不知道自己有孕了,後來回了屋子,肚子不舒服,發現流了些血,叫冬姐請了個醫婆子回來看,那醫婆才說二姨娘有了身子,只是才一月出頭,根本瞧不出來。後來,老爺大怒,便狠狠責罰了少爺。”
這二姨娘,懷上了?
那就難怪了,原來是恃著肚子。
爹這麼些年,只有錦重一個兒子,白氏先前自己作死弄掉了一個,他已經很是懊鬧,現在好容易又盼來一個,還是如今愛得要命的心肝肉懷上的,卻又沒了,怎麼會不叫他氣得冒煙?
雲菀沁想起出閣前給白雪惠送去的千金湯,眉一蹙,到底還是沒能夠擋住憐娘的懷孕麼?
先前沒注意,這會兒,她細細端視憐娘,半晌,道:“二姨娘這模樣,倒不像是個小產剛過的樣子啊,算起來,離小產還沒滿一個月吧?二姨娘不用坐小月子,還到處跑來跑去打理家務,農家的媳婦兒都沒你這身子硬朗。”
憐娘心思咯噔一響,卻是紅著眼:“老爺器重妾身,妾身不忍辜負老爺厚望,硬撐著料理,再說了,妾身又不是什麼金枝玉葉,本就是瘦馬館裡吃過苦頭的,身子一向就粗實。今天王妃又來了,妾身難道還敢不爬起來忙前忙後麼?到頭來,王妃的意思,好像還說妾身是故意栽贓少爺不成?”
雲菀沁只冷冷看她一眼,一掀袖:“高長史,你帶著雲家下人去醫館,將少爺帶回來。”
高長史二話不說,先去辦了。
醫館因為就在隔壁巷子口,不一會兒,門口就傳來零碎腳步聲。
雲錦重右手吊著個石膏,一跳一蹦地進來,半大不小的男孩子家,時日久了,本來就不在乎什麼疼痛,聽說姐姐來了,更是跑得一溜煙的快下人追都追不上,這會兒一見著姐姐,更是忘了形,驚喜地小跑進來:“姐!”
崔茵蘿一見他,往日乾乾淨淨,俊秀雅致,今兒眼皮翻著,嘴角腫著,手臂上還綁著個硬邦邦的,失聲一叫:“雲哥哥,你還真的毀容了啊……”
雲菀沁剛沒見著弟弟,勉強壓得下脾氣,現下親眼見著弟弟這副樣子,示意高長史扶著弟弟,別叫他亂跑,幾步過去,將憐娘的手腕一拎,反扣在指腹間,桎得緊緊,另一隻手則重重一巴掌扇向憐娘嬌嫩臉上:“賤貨!”
憐娘措手不及,連連退後幾步,摔倒在地,卻因為冬姐到門口去迎人,連個攙的都沒有,叫起來:“來人啊,來人——”
“好大的膽子,秦王妃訓人,還敢叫誰?”高長史喝了一聲。
果然,門口幾個雲家下人不敢有任何舉動。
憐娘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臉頰上又挨了另一耳光,火辣辣的疼,耳朵嗡鳴,隱約只聽面前女子斥道:“婚前我就撂過話給你,動什麼念頭,別動到我與錦重頭上,家祠那次是還沒記住麼?這一巴掌,是教訓你記性不好!”
“啪”一聲,又是一巴掌摑上嬌臉:“這一巴掌,是教訓你不安分守己!”
三耳光下來,憐娘打得暈頭轉向,口鼻呼啦冒血,一臉的腥氣。
雲菀沁嫌惡髒,轉身回座,坐了下來。
憐娘只當就這麼完了,雖臉上疼痛得要命,心裡也憋屈萬分,總算還是舒了口氣,嗚咽著要爬起來,沒料卻聽座上人道:“蕙蘭,你來繼續!”
蕙蘭從桃花那件事開始,早就對這憐娘看不順眼,哪裡會不依,橫豎是秦王妃的意思,就算老爺怪也怪不到自己頭上,一個哽兒都沒打,噔噔上前,壓在憐娘身上不讓她起來,左右開弓。
憐娘被摑得氣息奄奄,拼命嘶喊:“我剛小產,你們不能這樣……”
雲菀沁面上冷意更盛。
小產?是不是真的小產過,還真是不一定了!
剛剛雲菀沁上前拎住她手臂掌摑她時,趁機也是飛快把過她的脈象,氣足脈順,並不像是剛小產不久,血氣大損的婦人,小產這回事,是最傷女人身子的,就算她身子再健壯,除非天賦異稟,也很難短時間恢復成這樣。
正打得酣暢淋漓,雲錦重都看傻了眼,另一隻沒傷的手情不自禁捂住了崔茵蘿的眼睛,血腥場景叫小女孩看到了不大好。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急速腳步,夾著一聲心慌意亂的喝止:“這是幹什麼!住手!住手!”
雲玄昶帶著隨從回府了,一身公服還沒來得及換,直奔正廳,看寶貝疙瘩被打得臉腫嘴翹,滿口的血,心急如焚,幾步上前一把推開蕙蘭:“豈有此理!誰准你跟憐娘動手的!”
“是我,怎麼了?”雲菀沁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