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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一跺腳,啐了一聲:“你說呢?!去跟皇上說一聲啊!”
齊懷恩呆了一小下,拔腿朝金鑾殿上跑去。
晴雪和珍珠帶著福清宮的一行人在庭院等了沒多久,見皇上趕來了。
夏侯世廷連肩輿都沒趁,兩條長腿總比轎子快,一踏進宮院,福清宮的人烏泱泱跪下行禮:“皇上。”
他盯著嬤嬤們進出的產房,連平身都顧不得說,晴雪主動起身,上前稟道:“剛初夏姑娘出來過,說娘娘一切安好,放心。”
放心,他怎麼能放心,上次生產他雖然不在她身邊,卻也聽姚光耀說過是怎麼的九死一生,雖這次他召集了皇宮最好的,讓她有最好的生產環境,可仍是忐忑得很。
窗欞內,她很爭氣,並不像別的女人那樣因為疼痛而喊叫,卻更叫他揪心。
縱是杏林好手確保了安全,此刻真的見她進了產房,他卻沒了信心。
早知道就不要她生了。反正已經有了小元宵!她受折騰,自己也煎熬得很!
他徑直朝產房走去,齊懷恩急忙抱住他腿:“皇上不能啊,產房血污之地怎麼能隨便進啊,衝撞了龍體不得了啊!這不生得挺好麼,又沒事,您就安心等著吧。”
福清宮的宮人也趕緊過來勸。
“朕就看看!”夏侯世廷漲紅了臉,語氣添了幾分憤怒,“還不撒手!”
齊懷恩只能換個角度:“皇上進去是小,萬一娘娘見著您分了心,喊岔了氣兒怎麼辦?生孩子是正用力氣的時候啊!”
夏侯世廷一聽,這才鬆了手,再不闖了,再見一個嬤嬤出來,問了幾句,得知一切順利,快要落地,方才安心多了。
忽然,宮門傳出一個小小的聲音:“父皇。”
原來皇貴妃發作的信兒傳到了皇子所,小元宵聽說娘要生弟弟了,纏著鬧著非要來。
夏侯世廷見到兒子,才心安了點兒,彎下腰,一把從地上將兒子抱起來。
小元宵蹲在父皇懷裡,好奇地看著窗子裡,比親爹還迫不及待:“小寶幾時才能生下來啊,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啊。”
齊懷恩笑道:“小孩兒說話很靈的,皇上何不問問。”
夏侯世廷驀然一動,逗弄兒子:“勛兒說是弟弟還是妹妹。”其實懷胎末期,御醫能夠把得出來是男是女,只雲菀沁並沒叫御醫去特別查看性別,他也無所謂。
小元宵眼珠子一亮,馬上道:“弟弟。”
夏侯世廷誘導兒子:“妹妹好不好。”
小元宵看都不看父皇的臉色,嘟嘟嘴,對了一下胖乎乎的手指,很犟:“不要妹妹,要弟弟。”
“為什麼?”夏侯世廷不大滿意兒子。
小元宵玩弄自己的手指頭:“妹妹就是不好,很嬌氣的,就跟定宜堂姐一樣,老是哭。勛兒要弟弟。”
“父皇說要妹妹就妹妹。”夏侯世廷有些慍意了。
齊懷恩看得哭笑不得,皇上還真是想女兒想瘋了,不過你們父子都說了不算啊。
父子兩人打嘴仗,倒也能讓夏侯世廷分分心,少點兒緊張,終於,只聽門內一聲嬰兒啼哭,一名嬤嬤出來報喜兒:“恭喜皇上,添了名小皇子!”
福清宮一行人喜不自禁,齊聲恭喜起皇上,齊懷恩也喜道:“恭喜皇上!”
小元宵反應快,小臉兒立馬顯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在父皇懷裡站起來歡呼一聲:“小皇子,那是弟弟!”
夏侯世廷一怔,果然是被臭小子說中了,有幾分沒得女兒的失落感,心裡記掛著的人卻比生男生女更重要,當即問道:“皇貴妃人呢?”
“皇上放心,皇貴妃這次生產很快很順,現在好好的,正在床上歇著。”
夏侯世廷小元宵往乳娘懷裡送去,提袍進了產房。
二皇子降世,取大名為禛,上玉牒,因是皇貴妃所誕,又正遇江南重鎮避開天災這件不幸中的大幸之事,龍心甚悅,一誕生,即賜親王爵,封地為遼。
宏嘉帝登基三年不到,膝下兩子承歡,看那皇貴妃青春正盛,再添子嗣也是遲早的事,也不愁皇嗣了,朝上一些人就算對於後宮空虛有些異議,也再不能用帝嗣單薄做藉口。
想皇上幼年時是在相國寺長大,本就有些和尚般的禁慾寡淡性子,後來身子不好,大齡還不娶妻,恐怕更是養成了不重女色的習慣吧…這樣一來,朝上算是沒了聲音,暫時讓人耳朵根子寧靜。
因前陣子雨水頗大,險些造成大災,後宮太妃所的一干太妃太嬪們稟上去宮外庵堂為國祈福,包括妙兒在內。
這一住,前後統共得一個來月,既然是後宮女眷出宮,避免不了宮人陪伴,其中也有大內侍衛陪同,沈肇是大內侍衛總長,也一同去了。
生禛兒是順產,生產時也順利,雲菀沁比上次恢復得快多了,調養得也好,剛一滿月沒多久,身姿體態也都如初,只跟上次生小元宵一樣,放在手邊養育一段日子,又停掉了麥芽水,親自哺乳。
老二性子比小元宵靜多了,一點兒不像嬰兒那般鬧人,天一亮,烏溜溜睜了眼睛,天一黑,就閉了眼睛,乖巧地睡覺,完全不叫人操心。小元宵偶爾過來逗弟弟,禛兒也十分買哥哥的帳,儘量配合,小元宵畢竟也是個小孩子,正好又是頑皮的年紀,有時手重了些,禛兒也只不過哼唧兩聲,眨眨睫,從不哭鬧。
小元宵得意又慶幸,幸虧沒聽父皇的話要妹妹,要是妹妹,能有這麼聽話麼?
連初夏都笑著說兩個兄弟掉了個兒,小元宵是越大反倒越活潑,大情大性的,估計因為是皇上和娘娘的頭胎,又被太皇太后寵溺得不行,養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倒是二皇子禛兒卻十分穩重乖巧,才是個小嬰兒就有些大人樣子。
這日晚間,剛將禛兒哄睡了,雲菀沁一轉身,看見夏侯世廷不知道幾時下了朝,過來了,正背著手,站在帘子下看著自己和禛兒半天。她拉他進來,嗔怪:“怎麼過來了也不說一聲。”
他目視滑下,因在內室哄著孩子,她只著一身輕紗寢衫,開襟紗衫里露出的肚兜兒沾濕了一些,似是溢出來的奶漬,心下一熱,好容易才壓了下去,隨她進了屋子,一邊脫下大氅,一邊跟她坐在臨窗的圈椅內:“你在哄老二,我哪裡敢上來,上次我半夜過來吵醒了禛兒,你可沒給我好臉色。”
私下在閨房相處,他向來跟她保持隨和稱呼,從不用朕自稱,她早習慣了,可今天見他臉色不一般,不禁道:“有什麼喜事嗎?”
他修長手指輕輕點擊桌面,意味深長:“上次江南那件事的嘉賞,真的不要了?”
雲菀沁笑起來:“無非就是賞金銀賜珠寶。還能有什麼驚喜。”
夏侯世廷就不信她真的不高興:“江南的蘇州有皇家別館,向來用作避暑,要不要跟我同去小住幾天。”
雲菀沁一陣驚喜:“出宮避暑?可宮裡丟得下嗎?”這不像他的個性啊,竟懂得丟下公事,跑出去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