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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冊封義女
尚林苑內,賽場上分為一紅一黑兩隊,身著軟甲,腳踩馬靴,個個姿態矯健,拼盡全力,只為將球擊進對方門框,每一局得球數量多者,即算贏家。
馬蹄翻飛,踏踏碾過草坪,鞍上人每一彎腰揮桿便引起全場注意,夾著看台上的陣陣喝彩,一片熱鬧景象。
初夏看得蠢蠢欲動,指著賽場笑道:“二姑娘今天玩得多開心,英氣十足,人也愈髮漂亮。”沈子菱額頭系紅纓絲帶,身著修身軟甲,臉龐艷光照人,襯得愈發苗條修長,腕子和膝蓋上綁著護腕,騎一匹棗紅玉花驄,一手拎韁,一手緊握半丈多長的球桿,在一群男子中身型尤其矯捷,閃身,迎球,揮桿,擊打,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卻也並不是花架子,在此刻的賽場上是搶球最多的能手,每一個動作出來,便引得觀眾和隊友的歡呼,儼然成了今天的風頭人物。
雲菀沁浮著笑意,頭頸一轉,目光落到距離沈子菱一箭之遙的男子身上。
沂嗣王頭系黑纓帶坐在一匹高頭駿馬上,一雙平日溫雅的眼因為在賽事中,宛如出閘的獸,添了幾許撲殺獵物的執著果斷,察覺了沈子菱是紅隊的主心骨,拎轡疾奔上前中途截殺。
沈子菱卻也不弱,在地上硬拼比不上男子的力氣大,馬鞍上靠的是靈巧和反應,女子卻是取勝,沈家又是軍營沙場的出身,左突右閃,幾個假動作下來,並沒想過給沂嗣王半點面子,帶球安全避開後,還扭頭譏笑一聲,映得眉目更加明媚張揚。
賽場上,無大小尊卑,這一笑,紅隊其他的親王、郡王以及仕宦子弟們也都跟著主心骨朗聲大笑起來。
沂嗣王臉色更黑,夾一記馬腹,疾蹄殺氣騰騰過去,趁其不備,揚了手上韁繩,一記狠狠甩到沈子菱身下的馬腹上,玉花驄受了驚嚇,揚起兩隻前蹄,長鳴起來,沈子菱一騰空,險些摔倒,只顧著拉緊韁繩,放鬆了杆上的球,手上沂嗣王一個馬背上的倒掛金鉤,長杆一撈,迅速奪了她杆上的球。
這一下翻局十分精彩,看台上的觀眾們都一面倒,又傾向了沂嗣王,鼓掌喝彩。“好!”“嗣王厲害!”
“你這是違規!”沈子菱牙癢,小人就是不要臉,握緊韁繩,緊夾馬腹,安撫下玉花驄。
“哪裡有違規?本王一沒用暗器,二沒用刀箭。”沂嗣王驅馬在女子身邊繞了一圈,瑞鳳眸子一挑,讓沈子菱恨不得一拳揍他臉上,“況且,兵不厭詐。沙場上,管不著過程,只有結果。”又湊近她耳邊,低低挑釁:“你能,你上。”說罷,韁繩一拉,轉身朝紅隊的門框奔去,趕緊去駁回一局。
沈子菱哪裡肯罷休,一揚鞭:“愣著幹嘛!搶回來!”
一群隊友馬上又嘩嘩跟了上去。
雲菀沁看著有些頭疼,隱約聽聞太皇太后想要將子菱和沂嗣王拉紅線,這兩人的樣子,紅線怎麼牽得起來。
話音剛落,尚林苑的內侍在入口處長聲稟:“太皇太后駕到。”
一聲下來,看台上今日應邀觀賽的女眷們忙站起身,面朝來人行禮,賽場上的戰事也暫時停下來,紅黑兩隊停下,從鞍上下馬,面朝入口處。
只見太皇太后在宮人的簇擁下走進尚林苑,左邊是慈寧宮的老宮人馬嬤嬤和朱順等人,右邊是個看起來不到雙十的少女,一襲鵝黃宮裙,身姿纖細,臉龐白皙柔嫩,容貌美麗,頭頸微垂,說不盡的乖巧恭敬,正攙扶著太皇太后,一步一步走近時,眼眸不經意地掃著前方行禮的臣子和宮人,又有幾分氣態,似是住在慈寧宮久了,養出了一些姿態。
一群宮外的女眷就算沒見過那少女,也知道是誰,這些日子,少女的名聲也算傳了個遍,可不就是沂嗣王的表妹,不禁低低議論起來。
“這就是唐氏?生得委實不錯,裊裊扶風,弱骨不禁,難怪有底氣敢跟皇上自薦枕席。”一個官家夫人好奇。
“臉長得美,可皮也著實厚,擷樂宴上那樣表態,皇上到現在都沒個反應,要是我,早就不好意思,主動請辭離宮了。”一個中年貴婦努嘴。
“所以你只是太常寺少卿的夫人啊,”與那中年貴婦相熟的內閣侍讀學士夫人打趣兒,“你看別人,捨得一身剮呢。臉皮算什麼?雖皇上還沒給名分,但也是個遲早的事。”
“倒也是,人家兄長可是皇上的大功臣,前兒還剛賜了丹書鐵券,在前線和朝上的威望不小,皇上對沂嗣王這樣賞臉給面子,拉拔他妹子又算得了什麼。”
“確實,這唐氏到現在還住在慈寧宮,太皇太后人前人後都將她帶著,禮遇有加,既然這樣賞臉,想必早就內定了。”說話的人壓低聲音,“說個不好聽的話,若是沒沂嗣王,皇上當年登基只怕也沒那麼順利,將沂嗣王這表妹納進後宮也是常理兒。”
私下議論中,一群女眷們看著唐無憂的眼光愈發添了客氣和恭敬,雖對方無名無份,在一群人眼裡卻已暈著滿身光環,是默認的後宮妃嬪了。
皇上登基快兩年,後宮皇貴妃一人獨大的專房寵愛,只怕也快終結了吧。
女眷們的話語,有一陣沒一陣飄進黃衫女子耳簾。
宮人來為太皇太后引座位,手臂一伸:“請太皇太后上座。”遲疑了一下,想唐氏也是宮中貴人們看重的人,度量著望向唐無憂:“唐小姐,請。”
唐無憂得了恭請,臉色更加暢快,掩著唇角的笑意,裙下的步履也更加輕快盈盈,望一眼看台正中的位置,目光落到被人簇擁著的女子身上,娥眉略是一緊,卻又鬆弛了下來,面上笑意更盛。
不久之後,她現在坐著的位置,保不齊就是自己的了。讓她開心一陣子又算得了什麼。
就如那些官家夫人說的,憑著沂嗣王這個兄長,自己還有什麼操心?皇上只要不願意得罪權臣,還想穩住政局,接受自己,給自己名位,就是遲早的事。
只要自己的位份定下來了,一切就皆有可能。未來的後宮,還指不定誰大。
她還有什麼?父親本就是個手中無權的後起文臣,如今更是抱病致仕回鄉,府上惟一名胞弟,再有才幹,皇上再想提拔,也還年少,又怎麼能與沂嗣王匹敵。
那屁大點兒小的奶娃倒是她的砝碼,聽說皇上喜歡透了,這麼大的小人兒都封了王爵位,據說還有意冊儲君位。
唐無憂唇際一絲笑,透出些涼意,回想那次御花園中的事兒,只可惜那小子膽子大,把小皇女嚇得哇哇大哭,魂飛魄散,那小子竟還跟那蛇玩起來了。
若是嚇病了嚇死了,多好。
想著,唐無憂到現在多少還有些遺憾,不過,那又如何,都是女人,誰不會生?
唐無憂猶自懷抱著遐想,賈太后見她神情忽明忽暗,半笑半緊,似在眾人尊敬和欣羨的眼光和議論中有些忘了形,不禁眉頭一蹙,看了一眼盯著這邊的沂嗣王,面上仍是和藹,溫和地說:“無憂隨哀家同坐吧。”
這一聲恩賞,看台上的夫人和千金們更是都喧譁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