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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五娘見兩人氣氛有點兒僵,像是有火花擦碰,在鬥嘴,又有點像是在打情罵俏,捂嘴噗呲一笑,打了圓場:“好了好了,今兒這雨看架勢,起碼得要下個兩天兩夜,路肯定是不通了,三爺說得沒錯,走不了,俺們家雖簡陋,但房間還是有幾間的,這幾天,你們兩個先住著,不能為了賭氣冒險趕路啊。”說著將雲菀沁一攙:“雲妹子先回房吧。”

    雲菀沁被岳五娘半推半扶著,回了側屋。

    高駿背後飄來聲音,略沉悶,又帶著質疑:“我在哪裡休息?”

    ☆、第六十二章 月事來了

    高駿立刻回答:“三爺隨我來這邊,咱家院子北邊有個屋子很寬敞,平時沒人住,收拾一下就乾淨了,三爺這兩天可以住在那間屋。”

    “北邊?”夏侯世廷瞟了一眼與雲菀沁離得遠遠的大屋,眉毛一皺,似是對這樣的安排相當不滿意,“北邊風大,我近日有喉疾,免得風邪入體,還是住南邊吧。”

    南邊?那就只有那位雲姑娘旁邊的一間屋子了。

    高駿愣了那一小下:“那屋子小,不通風,原先堆柴禾的,還有股子霉味兒,不大合適吧?還是北邊那屋子涼快啊,三爺。”  

    岳五娘從雲菀沁屋子出來了,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走過去將丈夫暗中擂了一拐子,使了個眼色:“三爺愛住哪兒住哪兒,你可管得真寬。”

    夏侯世廷攏緊披衣,邁步過去,已經推開屋子,在提前參觀居所了。

    風邪入體?

    高駿還在發懵,要他拿刀劈柴、上馬斬人,他倒是在行,要他揣測別人的心思,還真是個弱項。

    秦王三歲那年在後宮中毒,留下了後遺症,每隔一段日子便發作一次,可身子倒也沒那麼脆弱吧,這大夏天的,哪那麼容易風邪入體?

    岳五娘瞧著兩人排排坐品齊的屋子,笑眯眯對著丈夫:“你啊,真是個呆瓜!”

    高駿好像知道些什麼了。

    *

    次日,醒來的雲菀沁,發現秦王居然住到了隔壁。

    早晨,雲菀沁是被劈柴聲吵醒的。

    桌子上空蕩蕩的,岳五娘沒像前兩天一樣,早早就把早飯端上來。

    踱到窗邊,外面還在下著雨,一點兒沒有減弱的趨勢,真不知道山路幾時能恢復通行。  

    嘆了口氣,雲菀沁扒開帘子,眼瞳仁瞪大。

    天井的棚架下,夏侯世廷卷著袖子,露出小臂,正在劈柴。

    見過家中的下人劈柴,卻沒見過堂堂的王爺劈柴。

    這場景……有點兒詭異。

    男子聽到動靜,朝側屋窗口望了一眼:“起來了?還真晚吶。吃早飯吧。”

    雲菀沁:“……”

    夏侯世廷拍拍手上的木渣屑,起身,將剛劈好的一截截乾柴揣進上好的絲綢袍子裡,見她沒動,道:“腳不能動?能動就來堂屋這邊。”說著轉身,進了旁邊的灶房。

    雲菀沁舉傘過去堂屋,安安靜靜,空無一人,四處看了看,岳五娘和高駿好像不在家。

    這一大早的去哪裡了?

    正疑慮,夏侯世廷端著一個大食盤進來了。

    放在桌上,雲菀沁一看,是幾個米色的糙面饅頭,一鍋熬得還在咕咕鼓泡兒的稀飯,一疊看起來脆爽酸甜的鹹菜雪裡紅,都還冒著熱氣,應該是剛出爐。  

    “這,這是三爺做的?”雲菀沁大跌眼球,做個早飯實在不算什麼,問題是做早飯的人是誰,皇子哪個不食人家煙火、養尊處優?只怕吃飯都是要人餵進口裡吧,居然會下廚。

    “難道是你。”夏侯世廷慢慢將袖子放下來,坐在她對面,“吃吧,涼了糟蹋我廚藝。”

    只當他說涼了就不好吃,傷身子,沒料原來是把自己當他的小白鼠?雲菀沁嘴一抽。

    說起來,他做的清粥小菜,居然還挺好吃的,糙面滿頭也蒸得剛剛好,咬下去酥軟,一口的農家麥香味兒。

    “做的如何,有沒有哪裡需要改進。”

    “啊?”雲菀沁一口饃咬在唇齒間,還沒會意,他這是在徵詢自己意見?

    “不錯,不錯。就是粥的水好像多了一點點,有點稀了,下次注意些就行。”雲菀沁咳咳。

    “不稀,怎麼能叫稀飯?”夏侯世廷眉擰緊了,見她並不誇讚自己,莫名不順氣。

    堂堂個皇子,今兒一早寅時末,晨光還沒出來,高氏夫婦前後離開,他就抱著一捆樹杆去劈,又灶膛里添柴加火,丟米,熬粥,順便和麵粉,蒸饅頭……  

    就這樣,居然還得不到一個誇獎?

    這本來不應該是她做的事麼!

    雲菀沁:“……”

    原來是個假徵詢,還是要別人稱讚他!

    算了算了,看他下灶、劈柴弄得一鼻子灰的份上,她笑了笑:“是是是,只有稀的才是稀飯!不過,沒料到三爺原來對廚藝這麼上心。”

    夏侯世廷恢復平靜容色:“不管什麼事,不做便算了,既然做了,都得上心。”

    雲菀沁:“……”埋下頭,繼續吃飯,吃飯時講大道理什麼的,最敗胃口了。

    為何她一臉厭倦?夏侯世廷濃眉一挑,卻也繼續與她相對,安靜的吃著。

    喝了小半碗稀飯,雲菀沁還沒見到岳五娘兩夫妻,問道:“高大叔和高大嫂呢?”

    他眼皮一動:“出去了。”

    她當然知道夫妻兩個出去了:“去哪裡了?”  

    家裡有兩個客人,一個跟陌生人沒什麼區別,一個是高家的貴客,若沒什麼重要事兒,夫妻兩怎會丟下兩人,同時都出去?

    夏侯世廷見她眼神堅決,勢必要問出個子丑演卯,輕啟薄唇:“高駿去了青河山,高大嫂去下地幹活兒了,莊戶人家天天坐在家裡是填不飽肚子的。”

    青河山,是昨天他們談話中的那地方?

    雲菀沁放下筷子,望著他:“是去青河山的鐵礦?”

    夏侯世廷舀了一勺細軟棉嫩的稀粥,送進嘴裡,慢慢咀嚼:“果然還是聽到了。”

    他吃相很優雅,連粗茶淡飯,都仿似在吃最名貴的山珍海味,一點點地慢品著。

    可她卻沒心思欣賞了,高大叔要去青河山埋炸藥,目的是將鐵礦後面的魏王拉出來。

    皇家暗鬥,骨肉相殘不算什麼,可親眼看見他即將鬧出這麼大一件事,雲菀沁還是有些震悚。

    看起來憨實樸素的高駿,想必真實身份也不是什麼山野漢子,昨夜那風雷不及抓起自己的速度,那凌冽的目光,那狠毒毫不遲疑的下手……  

    再聯想他對包括雲玄昶之內的臣子的暗訪調查,還有昨晚差點兒命喪於他手,雲菀沁這頓飯,有點兒吃不下去了,至少胃口敗了一半——沒法跟他面對面吃下去了。

    夏侯世廷在她清澈動人的瞳孔中,看到了一絲異樣,就像在看……披著人皮的野獸。

    好好一頓飯,就這麼毀了。

    本來還算平和的氣氛,因為這碼事兒,突然降了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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